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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长不善(55)

作者:第一只喵 阅读记录


“是麽?”身后狭道上,卢元礼慢慢走了进来,“一个贱婢,伤了朝廷命官,还想出这牢门?笑话!”

裴道纯皱着眉,不欲与他争辩,卢元礼慢慢说道:“以奴伤主,斩立决。不想死的话就老实交代苏樱去了哪里,让她来求我。”

叶儿低着头一言不发,卢元礼冷冷看着。

到这地步,对那个斩他右手的人反而没那麽多恨意,翻来覆去,念着的只是一人。

苏樱,苏樱。等他抓到她。等他,抓到她。

崔府。

更鼓四下,崔思谦心里如同火烧一般,翻来覆去怎麽也睡不着。黄昏时苏樱说累了要早些睡,关门闭户独自躲在屋里,哪知不多会儿院里便嚷叫起来,道是苏樱不见了,他急匆匆赶去一看,床上是衣服堆出来的假人,苏樱早已不知去向。

一家人饭也不曾吃,忙乱着在家中坊里寻了一遍,还是不见蹤影,崔思谦直觉是卢元礼捣鬼,想要去卢家找人,又被崔琚拦住,道是没有夜行的文牒,不如明天一早先去报官,再请官府一道寻人,可若真是卢元礼下手,这一夜过去,苏樱哪里还有活路?

崔思谦一骨碌坐起来,带着怒恼一把拽下架上衣裳,胡乱往身上一套。

他得去卢家走一趟,苏樱虽然可厌,到底是崔家血脉,无论如何,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出事。

蓦地想起六年前苏樱刚刚随着崔瑾回到长安时的情形,粉妆玉琢的小娘子,双丫髻上围一圈珍珠,齐眉刘海,梨花白衫子,被大母牵着,软糯糯地唤他表兄。是几时,昔日的糯粉团变成了如今轻薄无行的苏樱?

外面突然一阵砸门声,跟着是仆从嚷乱吵闹的声响,崔思谦拉开门,几个差役一涌而入,最前面的高举腰牌:“长安县捕头,奉命捉拿嫌犯苏樱!”

嫌犯,苏樱?崔思谦诧异着,伸臂拦住:“她只是个弱女子,你们胡说些什麽?”

“苏樱伤了金吾卫的卢元礼将军,眼下苦主就在衙门亲自指证,非但苏樱要抓,连你们都要一起走一趟。”捕头推开他,“搜!”

差役横沖直撞,崔思谦拦不住,眼看着他们闯进内宅到处翻检,崔琚匆匆赶到:“苏樱黄昏时就不见了,我等也寻了她多时,有街坊四邻可以作证。”

“苏樱畏罪潜逃,那你们就是连坐,”捕头叫一声,“来人,把四门锁了,一个都不準出去!”

别院。

张用隔着屏风回禀:“……卢元礼指证是娘子伤了他,指证崔家和叶儿是帮兇,眼下长安县正往崔府求证,叶儿已经收押女监。”

苏樱心里一跳。她粗浅知道些律条,以奴伤主,无论是主犯从犯,一律处斩,叶儿是她的侍婢,她如今还算得是卢家人,那麽叶儿也可算作是卢家的奴婢,咬死了这一条,叶儿只怕兇多吉少。急急说道:“伤重伤轻可有区别?卢元礼只受了轻伤,叶儿当时也不在场,若是辨明情况,是否可以赎刑?”

她只是用匕首划伤了卢元礼,伤得轻而又轻,岂能因此处死叶儿?本朝律条可用财帛赎刑,便是倾家蕩産,也要赎叶儿出来。

张用顿了顿:“卢元礼不是轻伤,他断了一只手。”

苏樱大吃一惊,待反应过来时,只觉得冷嗖嗖一股寒气,从脊背直沖到颅顶。

脑中跳出的第一个名字,便是裴羁。试探着问道:“右手?”

隔着屏风,听见张用答道:“是。”

苏樱紧紧攥着拳,手心冷涔涔的,全都是汗。卢元礼便是用右手抱她,用右手摸了她的嘴唇。裴羁是因为这个。

眼前再又浮现出他提着染血的长剑,隔着门投来淡淡一瞥。脑中无声嗡鸣着,让人一阵阵眩晕,苏樱慢慢站起,走出屏风。

她得去找裴羁。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让叶儿因为她丢了性命。

横道上。

裴羁跨马提灯,慢慢向前走着。

缭乱的心绪一点点平複,想起方才的一切,只觉可笑。

他几时,这麽沉不住气了。

天罗地网早已密密布下,她迟早是他掌中物,他若是再为此患得患失、心浮气躁,几乎要让自己鄙视了。

遥遥望见灯火,一辆车辇从纵道驶来,向着交叉路口凑近,裴羁认出了车前仪仗,是建安郡王,应穆。

下马避在道旁,车辇很快在面前停住,侍从打起车帘,露出应穆含笑的脸:“裴兄。”

如今裴则与他定亲,他这声裴兄,叫得也不算错。裴羁垂目行礼:“裴羁参见郡王。”

“裴兄不必多礼。”应穆下辇亲手扶起,“这几日我原本在大慈恩寺静修,为着今天要入朝谢恩,所以夤夜赶回,裴兄怎麽也起得这麽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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