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捡到太子赘婿(165)
作者:溺子戏 阅读记录
“小时候,村里的叔叔婶婶都疼我,逢年过节总会给我糖糕吃,我阿娘怕我蛀牙,就偷偷把糖糕藏起来,周伯知道了,便总会準备两份,一份让我带回去给阿娘收起来,一份留着,叫我下回再去他家时偷偷吃……”
“陆姨也好,从前他家有羊,村里家家户户的小孩都想去看,我那时才五岁,还没长个子,矮矮的,总是被他们故意挤在后面,陆姨瞧见了,就会把那些皮小子赶开,把我抱起来放在羊背上,有些小孩子淘气,嫉妒我能坐上头,故意拉我的脚,陆姨就教我踢他们……”
“还有许嫂,那时我没了娘后,村里的婶婶们过年时约着一块儿包饺子,我包得不好,她们便笑话我,背地里说我没娘教,结果第二年过年,许嫂专程带着香椿一块儿上我家来教我包饺子,还教我花样……”
元春趴在江酌背上,说了很久的话,像是要把每一个乡亲的好都说过一遍,说到最后,声音里带着哽咽,一眨眼,眼泪便流下来了。
无声的泪,夹着这四处烟灰的天里,苍凉又悲寂。
哭到最后,元春抓着江酌的衣襟,带着哭腔哑声叫他:“隐哥、隐哥……”声音无助着,像是双目失明的人在夜里没了灯火。
江酌垂着眸,沉默地听,不敢应声。
回到家时,江酌把人放下来,看到元春的眼睛红红的,眼泪还挂在眼尾,就用手心给她擦掉:“喝点水吗?”
元春摇摇头,想说话,但张口时,却没有声音。
江酌刮了刮她的喉咙,出去给人找水。
他打开几乎不成样的木柜,微微弯腰,目光深沉探究,却半晌没动,撑在柜子上的指节用力得泛白,与周遭的一片乌黑看起来格格不入,半晌,一只乌鸦落在残木上,沖着他嘲哳几声,把他叫回神。
他拨开碎瓷,好容易从里头找出来一个碗,给元春打水。
只就是打水的功夫,江酌忽然在从前那个兔子窝下边瞧着一片白——到处都是灰烬,天空乌蒙,这一片雪白在暮色时分,扎眼得很。他打水的动作稍停,弯下腰,将那东西从地下掏出来——是一封信,上头零星有些被火烧掉的痕迹,却并不影响阅读。
江酌刚看完前几行,立刻退出来,去找元春,矢口道:“香椿他们可能还活着。”
元春瞬间擡头,提裙快步上前接过江酌手中的纸,只见那纸上写着:
不知你何时会回来,也不知我成婚那日,你能不能看到。只咱俩从小一块儿长大,不邀你来还是不好……
所以我便想着给你留个字条,万一你能来参加呢?青群哥说,这是婚帖,我想这样就算是邀请你了吧。
这是一张閑谈,看它白话的程度,便知是香椿念的,黎青群替她代笔。
只这纸的后头,则是一张规规整整的婚帖,上头写着,良辰吉日、婚配两姓,不误春光……
元春霎时擡头:“难怪没瞧见张大夫他们,有没有可能是去定安参加婚仪了……”
江酌没吭声,却已经拿上东西,準备走了。
两人又在夜色里进了定安。
青群哥先前在云锦绣坊做伙计,两人找上门去,紧赶慢赶,左等右等,终于在清晨,绣坊伙计来开门时,问到了黎青群的地址。店小二给他们指了路。
算算婚帖上的时日,昨夜洞房花烛,这个时辰登门,可以说是冒昧,可元春心里绷着一根弦,不亲眼见到人,如何能心安?所以他们都并不多犹豫,来到门前,便擡手叩了门。
一声又一声,声音清脆,也越发强烈,像她内心的呼嚎一般,有小心翼翼,也有粗心浮气。
许久,里头响起了脚步声,元春的手心攥紧,下一瞬,门打开了——黎青群匆匆披衣出来,看到他们时也吓了一跳,脱口而出:“你们怎麽来了?”
鲜活的声音令元春脚下一软,眼眶发热,好像昨日捧起的尸骸已经不複存在,劫后余生。她许久才缓过神来,给他看收到的婚帖。
黎青群有些不好意思,但大抵是高兴的,让他们稍等,把香椿叫了起来。
元春就用这个间隙望了江酌一眼,那个眼神里虽然没有一滴眼泪,却像是积蓄了满池的水,稍微一晃,便要溢出来……
江酌的心口被刺了一下,片刻,擡手揉了揉她的后颈,在光天化日里,克制地安慰着。
“吱呀”一声轻响。
香椿从屋里出来的时候有些急,脚步慌乱,看到元春时,整个人是跑过来的,兴奋而热烈着,然后一下子被元春接了个满怀——熟悉的怀抱熟悉的人,香椿搂着元春,张口抱怨着:“你怎麽才来啊!我都已经成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