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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景休呆呆地离了宫,走出了皇城,走出了国都,也不知怎麽地坐在了王追月身边,看着这乞丐胡吃海塞着。
胡饼有两个巴掌那麽大,王追月三口一张饼,已经吃了有十几张那麽多,卖胡饼的女摊主起初是看他可怜,才二话不说端来一盘胡饼,只当是打发乞丐。这会儿见他越吃越多,看着都有些害怕了,又怕他活活撑死,又心疼钱财,站在边上欲言又止。
王追月太久没见人,整个人钝钝的,只知道往嘴里塞饼,曹景休虽然也遭受了极大打击,但比他知晓人情世故多了,从怀里摸出几两银子来递给女摊主,哑声道:“劳烦娘子给这乞丐倒些水来润润,别叫他噎死了。”
女摊主收了钱,连忙去提了个热茶壶来,刚往王追月面前一放,他就掀开茶壶盖咕嘟嘟喝了起来。
月宫上连条河都没有的!也就是他修为越来越高,可以吸收一些水汽,不然人就算没死,也已经干巴成骷髅了。
放在平时,曹景休也不会去关心一个乞丐,最多善心发作打赏些银钱,可这会儿并肩坐着,他情绪低落,身边有个人吃得欢实,仿佛这几口干巴巴的胡饼就是天底下最好的美食,也难免叫他感受到一些安慰。
曹景休轻轻拍拍王追月的肩膀,叹道:“小兄弟,我看你眉眼周正,高高大大,不像是乞丐出身,可是家里遭了难?不妨与我说说,我……倒也能济你。”
这国都官员,天家外戚,他是不準备当了,就此进山修道也许是最好的结果,可即便落到这样的境地,曹景休身上也有钱,接济个乞丐不是什麽大事。
王追月把手里的胡饼吃完,茶水喝干,就在曹景休以为他要开口的时候,他一声不吭就又端起了木制的盘子,咔嚓咔嚓像吃什麽美味佳肴一样吃了半个盘子。
曹景休反应过来,劈手夺下半张木盘,见这乞丐嘴里还在嚼,吓了一跳,怕他噎死,也顾不得干不干净,伸手就要给他把木屑抠出来。
王追月咽下木屑,眼神这才有些清明了,曹景休见他当真无事,松了一口气,忍不住叹道:“劳娘子再来几张胡饼。”
女摊主见了鬼一样端来一盘五六张胡饼,这回几乎是丢过来的,都不大敢靠近。
王追月于是不吃盘子了,继续撕咬着暄软的胡饼。
直到天色将黑,吃完了胡饼摊所有的存货,他才满足地打了个嗝,很生疏嘶哑地向曹景休道谢。
说实话,要不是已经地府走过一遭,遇到这样的饿死鬼,曹景休也要害怕的,不过经历了阳间难以想象的玄奇诡异,曹景休感觉自己的胆子大了很多。他也隐约感觉王追月是个奇人,给女摊主多付了些银钱,请王追月同行上路了。
王追月连带着月宫落回凡尘后,原本的两个月亮也就少了一个,就跟前几年突然多了个月亮一样,引起了很大一部分……谈资。
好吧,又没人能飞上天去看一看,何况也没有影响到气候暖热这些,可不就只剩下一点谈资了嘛。
张仁对天上多一个月亮少一个月亮没什麽想法,他可不是晚上閑得无聊只能赏月观星的单身人,今夜难得气候宜人,白天下了雨,晚上风停霁月少蚊虫,又正逢夫人定好的三日之期,他要忙的事可多了呢!
张府自打云华招婿之后就大修了一次,主卧这边只要关上两面小门,就是个私密之所,为此张仁闹了两个夜里离不得人的小娃一个白天,就为了让她们晚上睡得踏踏实实的,再把隔外音不隔里音的阵法笼罩过去,给值夜的丫鬟放了假,万事俱备。
王二妮都懒得说他,成婚这麽多年了,怎麽弄得总像新婚小夫妻,这急色的狗东西。
当然,这属实有些冤枉张仁了,和道玄比起来,张仁已经算得上从容,他还提前沐浴,还準备了新衣裳,而且花前月下的情话也背记了一些,为了让自己显得更风雅,给夫人一场美好的体验。
而道玄呢?他只会拉着个脸,仗着张仁听不见,在那边酸话一箩筐地催催催。
不仅张仁要把朝儿夕儿哄睡,王二妮也提前把肚子里的小胎儿给哄好了,胎儿刚刚诞灵不久,正是对外界敏感的时候,可不能让她学了这些去。
等张仁沐浴完出来,他手里还拿了一根竹节,穿的竟是一身文士服,王二妮一看就愣了,这……能不眼熟吗?伏先生每天就这式样的文士服几件颜色不一样的来回换,他也经常拿个竹节点点画画,偶尔敲打学生。
王二妮忍不住笑着问他,“老张,今晚要出门教课?”
张仁斯斯文文地行了个文士礼,温和地一笑,“非也非也,学生是来给夫人上课的,要是夫人不听话,这竹节也有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