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借着留下鄢冬灵教导她的借口，再去查找，事情就变得简单些了，如此也不会引起薛远的怀疑。

所以今日得知鄢冬灵生病之后，他心中总有些过意不去，这会对上床上病殃殃的鄢冬灵时，便显得有些过分的体贴和仔细了。

鄢冬灵捏了一块酥点咬开，全然没听他在说什麽，只闭着眼满足地叹出了声。三两下的功夫，一块糕点便入了肚。

她又去捏第二块，李无寒见状合上了食盒，起身将食盒拿远了些，恰好彩星进来，他便递了过去，嘱咐道：“拿下去收着，一次只能给她吃一块。”

李无寒说话总有种莫名的威慑力，特别是他做了鄢冬灵的先生之后，这份与生俱来的威严气质更甚。彩星没有犹豫，接过食盒便拿了下去，收了起来。

瞧见桌上有还没来得及收起的笔墨，他好奇地看了鄢冬灵一眼，“你今日还作画了？”

鄢冬灵眼巴巴瞧着那盒子糕点被彩星拿远了，简直欲哭无泪，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极敷衍地回了句：“可能是吧。”

“还想知道我和你兄长的事麽？”

鄢冬灵回过味来，有几分期待，“可答应你的画我还没画完，也可以告诉我吗？”

“画便先欠着，等你去书院的时候再给我，如何？”

“当然好啦！”她从床靠上坐起身来，拢着被子，抱着膝盖往前挪了挪，停在李无寒跟前，一副洗耳恭听的姿态。

他算是有几分看明白鄢冬灵了，让她安分呆着，好好读书那是难上登天的。但若有什麽有趣的事情能说给她听，勾勾手指头，她便也摇着尾巴过来了，那展眉扬唇，眼睛亮晶晶的模样，活像只欢乐的小土狗。

罢了，她都病成这样了，这些陈年旧事，不妨就说与她听，让她开心些，也没什麽的。

“你昨日问我，既然你兄长于我有恩，我们两关系应该不错才对，为何如现在这般冷冷淡淡的？”

鄢冬灵点点头，“后来又发生什麽事了吗？你们俩的事情，我也没听他讲过。但是他一直挺在意你的，你们还不认识之前，从他知道你的名字开始，他就很在意你了。”

这回轮到李无寒讶异了，“为何？”

“鄢月明这个人呢，脾气虽然臭，但从小都很优秀，志向也远大。当年科考的时候，他向我们所有人夸下海口，说一定要拿个状元回来。

“为此啊，那段时日，日日天不亮就起来读书，下雨也好，下雪也好，从来没有哪一日停歇过。后来嘛，你也知道的，他没能拿成这个状元，我们都说没事，第二也很好。

“可他向来骄傲，听不进旁人说的，于是自己闷了许久。以至于后来只要看见你的名字，便要暗暗较劲，想比你做得更好。”

“原来如此。”

难怪第一次在翰林院见他时，李无寒便觉得他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好像总是在关注自己。后来两人共同拜了杭靖宇为师，他更是处处比较，想要与他争个高低。他那时不明白，以为鄢月明真就如那次生辰时在酒楼里说的那样，讨厌他，所以看不惯他。

“他虽然一直想赢过你，但我看得出，他也很欣赏你。否则，鄢月明那样心高气傲的人，若是一般的人，可别想入他的眼。”

李无寒摇了摇头，嘴角拉出一道笑，“他怎麽会欣赏我呢？他分明讨厌我。”

他于是说起从前的事情，说起那日在酒楼外，听见的鄢月明说的话。

鄢月明说：“他那冰块似的捂不热的性子，有谁会喜欢？”

这便是他们两人刚刚交好，就形同陌路的根源。因为他本身就是这样不讨人喜欢的性子，任谁与自己相处久了，都会厌烦的。

鄢冬灵听到这里，忽地伸手拍了他一掌，“就这啊？我还以为你们喜欢上同一个女子，然后反目成仇了呢！”

怎麽说呢，鄢冬灵有种感觉，就像是有人告诉她要带她去吃一顿非常豪华丰盛的饭。为了吃这饭，她还提前饿了半天肚子，结果来了才发现给她準备的只是一碗青菜粥，还是一点肉沫都没有的那种。

简直大失所望，甚至连答应他的那幅画鄢冬灵都不想画了。

太不值了！

李无寒看向落在他右肩的素白手掌，往左侧偏了偏身子，绕开了去，耳廓浮现一丝淡淡的红，“不要胡说。”

鄢冬灵抄起床沿边的枕头，又靠了回去，叹了口气，慢悠悠道：“鄢月明的嘴就是这样，他还说过讨厌我呢，不一定真的是那个意思，你不要放在心上。”

李无寒垂眸，盯着她锦被上的团团花鸟纹，似乎在思索她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