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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魄(180)
作者:一曲昭白 阅读记录
见啼见状则上下扑腾着翅膀大喊道:“你们这些家伙是疯了吗?!到现在都还不明白这完完全全就是一场骗局吗?你们的惩罚是天道定下的,只要天道不改口,就算人皇真的现世了也不管用啊。”
“不……不会的!人皇……人皇会帮我们的,天道……天道也会……”
最先淌过浑浊的水流的是一个眉毛拧得很紧的年轻男人, 他离高台很近, 因而被围绕在剑光周身的剑辉伤得也最重。
当他倒下的时候似乎还没来得及闭眼, 因为从天而降的水流实在太大也太急, 天幕被划开的裂缝面积仍在不断扩大,就在这个年轻男人即将伸手拽住季青临衣袖的剎那便正巧有一捧洪流将他沖刷了下去。
不过他不知道的是,同样在这一剎那, 季青临也向他伸出了手。
如瀑的洪流击落谷外挂得极高的杏树叶, 边缘泛着冷黄的杏叶随着谷中交彙的寒风在空中悠悠蕩蕩,轻飘飘地落在了季青临还未收回的手背。
狰狞的伤口还未结痂,瓷白的手背连着手腕皆是一片血肉模糊。
像是刚回过神那般, 季青临的身形稍微动了动, 慢而缓地收回手,从天而降的水流将他浇了个透, 乌黑的长发落在额前肩上脑后,瘦削的身子苍白而颓然地站在高台上,看不清说不尽的目光却落在了台下滚滚的洪流里。
人们哀嚎呼救,拼命摆动身体向着崖壁游去,可水势越涨越快,越涨越高,好不容易露出的口鼻又在数次的起起伏伏之后,终于彻底地,
沉入了水里。
季青临握紧了拳头,蔓延了整只手臂的青筋在累累的伤口间肆意交错。
恰好此时自天幕的裂缝间斜斜地打来一束皎润的月光,不偏不倚地落在季青临湿透的发梢上,在此刻漆黑得有些恐怖的山谷中,灿烂地,破碎地,实在不可方物。
季青临张开双手,缓缓地闭上眼睛,整个身体沉沉地,无所畏惧地向前倒去。
同一时间,数百米的半空之上,姜谈手握璃刃,一寸一寸地砍向正在祭出法杖的坎萨。
长刀与木杖的碰撞激出了数万星火,二人在短暂的近距离对峙中又无声地拉远。
坎萨轻垂眼睑淡漠地看向姜谈语气轻蔑:“就这点本事?”
姜谈则从方才被法杖击中的余威中缓缓站起,右手握紧璃刃朝着坎萨轻声笑道:“这句话,我奉还。”
“还”字刚刚落下,姜谈便毫不犹豫地伸出左手二指用力咬破,很快,大滴大滴的血液自破开的裂口处成股地进入姜谈齿间。
在血液由甘甜渐渐变得苦涩的那刻,姜谈以拇指指腹蹭去了留在唇瓣上的最后一滴血液。
紧束的长发就此散开,浓密的发丝向外延展且愈变愈黑,唇边犬齿伸长变尖,双颊皙白如纸,眉眼浓重似墨,漆黑的瞳孔被猩红的血色一点点吞没。
姜谈擡头,手中璃刃焕发着乌红的光辉,坎萨面无表情地投来目光,姜谈浅笑着握紧璃刃向他疾速沖去。
长刀与木杖的碰撞声再次在整座弥生谷上空不绝响起,然而与先前不同的是,这次身形不稳的换成了看起来不再轻松的坎萨。
璃刃的光辉阻绝了法杖袭来的全部灵气,血色的刀光在坎萨身前不断扩展,姜谈施力下压,淩厉的刀尖在坎萨额前重重擦过,随着“呲”的一声碰触,璃刃的刀光自坎萨的眼角一路滑向下颌,于是乌鸦形状的漆黑面具便顺着这道刀光砍下的裂缝自动地脱离开来。
狂风飞舞,浓重的墨色与摄人的殷红之外,一张沉静如水嚣张如瀑的面庞毫无顾忌地呈现在姜谈眼前。
“……你……”姜谈欲言又止。
“你想起来我是谁了?”
已经趋于透明的瞳孔再次少见地漾起了几分金黄。
“不”
姜谈望着坎萨的脸冷冷道:“我不认识你,在此之前我们也应当从未见过。”
从未……见过?
下垂的眼睫在浅金色的瞳眸中轻轻打下了一层阴影,霎时,阴影变成了阴翳。
也对,坎萨无所谓地想,她日理万机又无心无情,哪儿来这麽多閑功夫关心一个“閑杂人等”,更何况此姜谈非彼“姜谈”,一个替身而已,本就没必要多加些无关紧要的记忆。
“你在想什麽?”
璃刃的刀尖已经抵在了坎萨的脖颈处。
“姜谈。”
坎萨无悲无喜地望着姜谈,平淡的语气中透着几分冷漠。
“你不会真的觉得你打得过我吧。”
骨节分明的大掌慢慢伸出食指与中指轻轻地合拢在璃刃的刀背上,巨大的灵力波动震得姜谈虎口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