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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予声声(124)

作者:纸鹿 阅读记录


包下得月楼,请来云衣班,已经荒唐到了这般地步。

陆奉对如今的陆迢知之甚少,却也记得他幼时聪慧知礼,懂事非常。一年一年,这孩子何时变得如此陌生又可憎?

陆奉只恨自己发现的太晚,如今已拿不出什麽来挟制他。他如今的权势官位都是他自己走出来的,平日固然有个世子名号,旁人真正忌惮的只怕也是自己的岳母寿阳长公主。

他叫人将绿珠带走,继而指了指松书,对陈二道:“把这误主的蠢仆拖下去打二十个板子。”

人都走后,陆奉思量一番,去了安正院。

这回势必要摆平这个麻烦,替他自己,也替国公府。

*

陆迢出了竹阁,在一株石榴树下停了步,回首往里望去。

那抹纤柔的身影投在椿木花窗之上,一动未动,头仍是微微仰着,认真思索的模样。

她会信麽?

晴风拂面而来,枝桠上结出的石榴花晃了两下,白色的花瓣微微抖动,露出了里面虫齧的斑点。

陆迢握住那截摇晃的花枝,直至风止,纯白下的一点阴暗被重新藏好。

他收回手,盛开的石榴花稳稳挂在枝头,看上去仍是洁白漂亮,不染尘埃。

如此便好。

榴园外,赵望打起车帘等着陆迢,“大爷,老爷派出来找您的人都已回去,另一个婢女昨日出去后回了家,差去的人刚来回禀,说人已经被带走了。”

赵望话语间藏不住忧心,老爷和大爷的关系一向不好,近来因着陈寻一事变得越发恶劣,连表面功夫都做得艰难。今日如此形势,也不知要闹到什麽地步。

马车才到国公府外,陈二便迎了上来,陆迢冷冷扫他一眼,对赵望道:“把松书找来,不拘打伤打残什麽t人。”

陈二脸色陡地一慌,几年前那股寒意又在腿上打转,他强忍着没有跪下,谄笑道:“大爷快请,老爷等你多时了。”

陆迢下颌对陈二轻点了一下,仍是在同赵望说话,“领着他去找。”

“是,大爷。”赵望按着剑鞘,对着这熟人扬眉,“走吧。”

陆迢进了兰轩院,被人引至陆奉书房。

他立在门边对着里面行了个虚礼,“见过父亲,不知今日大费周章找我,所为何事?”

陆奉才从外边回来,发福的身躯喘起来抖得厉害。

他看向陆迢,这个儿子说话的语气仍是恭敬,但那恭敬配着这冷淡的神色,便多出了一两分古怪。

这份古怪一直都有,只是如今更为明显,像枣里钻出来的一条虫,让陆奉心生膈应。

他从椅背坐直,语声隐怒,“三日前,有一条来历不明的货船,从镇江过,经了你陆迢的手免查放行。”

是陈寻先前烦了陆迢多遍后所托之事。

“确是如此。”陆迢无意多言,唇边扯出一抹讽笑,“父亲的暗桩耐性不错,只是下次再掉进水里,未必能再爬得上来。”

清俊挺拔的青年立在门边,身上披着刺目毒辣的日光,径望过来时,竟也刺到了陆奉的眼睛。

他皱眉冷斥,“我看你真是昏了头!国公府的世子去替他布政司卖命,你又能得什麽好处?”

陆迢禁不住嗤笑一声,“您近日管得未免宽了些,叫儿子好不习惯。”

这话叫陆奉一哽,一时竟然无言以对。

他重重咳嗽几声,先递出台阶,缓声道:“此次是你一时行差踏错,如今回头犹且未晚。现在断了同陈寻那边的干系,先想想如何把此事收拾干净。”

那些人的事太大,明哲保身才是正当。

他一反常态敛起怒容,惺惺作态的严父模样叫陆迢心生厌憎,又生出了一丝怪异。

陆迢看向桌上那盏已冷的茶水,还未能将那突然冒出的怪异给抽丝剥茧,外面一道焦急的脚步声将其打断。

来人是梅香,急得说话都带了哭腔,“老爷,大爷,老太太午睡醒后忽然不好了,你们快去看看吧。”

*

安正堂,国公府一大家子人都坐在这边,就连洛瑶也拖着伤过来了,眼眶红红,由着婢女在一旁安慰。

陆奉和陆迢两个嫡亲的血脉跟在大夫后头从里间卧房走了出来。

“尊老太太猝然晕倒乃头风所至,此症急险,好在刚才没磕到哪里。诸位不必过于紧张。她如今脉象还算平稳,只是这两日定要上心,好生看顾,勿说劳累,便是忧虑气结等劳累心气的事也不可有。”

一堂人紧绷的神色都跟着松了下来,陆奉对着其余人道:“母亲还在歇息,大家都先回去吧,明日聚在一起好好过端阳。”

衆人先后散去,洛瑶拖到最后才肯离座,她仍是忧心忡忡,走到廊下了仍是频频回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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