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脆怎麽了,我强啊(92)
作者:笑灵偈 阅读记录
“你不是答应过我不去赌了吗?”
———女人的声音骤然拔高,尖锐的带着颤抖的余韵,炸裂的镜子碎片倒映出无法弥补的家庭裂痕,年幼的王小二站在巨人中间,往裂痕里旋转跌落。
男人和女人转身,黑色的脸庞上两只漆黑的眼睛,紧紧的锁在她身上。
“小二,如果我们两个离婚了,你要跟谁?”
光阴荏苒,很多记忆被蹉跎成了一道弧光,一片尖锐的角,却再也记不起更多的细节。
后来父母离婚,王小二被舅舅一家接走。她成了那个年代的小镇做题家,熬着千篇一律的夜,感受着时代洪流中一些正在死去的激情。她考上了重本,然后又考上了一本的大学。
她从自己狭窄的人生中短暂地脱离出来,流连在庞大的互联网上,许多滤镜被打碎,许多认知在重组,她渐渐发现,原来人生就是在重複一样的痛苦。
活在一个集体的欲.望里,被裹挟着,毫无保留地往轨道中间滑去。
毫无趣味的人生成就了她这样一个毫无趣味的人。穿越以后,她仍旧只能普普通通地活在其中,却在某天忽然发现,这具身体一点也不普通。
王小二占据了一具不属于她的身躯,接手了一段不属于她的命运,当她规规矩矩按照命运的脚步提醒向前,却在某一刻,终于感受到了深刻的疲惫:
原本就不属于她的,为什麽要为此而努力呢?
她无知无觉地行走在无边的黑暗中,瞬息流过的吉光片羽里,闪过几段陌生的记忆。
那是来自祁墨。
不知道自己从哪来。
不知道父母是谁。
记忆的起点就是一片混沌,混沌破开光,她毫无知觉地走在路上,不知道时间,不知道日月。
这样又不知道过了多久,中途她好像被一户人家收养,后来山里的强盗半夜摸进后院,她在一片血泊中醒来,抱着她的婆婆被砍下脚,撕裂的声音要轰穿耳膜。
悲剧总是这般刻意又突兀,再沦为世俗。
河流一路湍急往下,枯叶落下,被一只髒脚碾过,泥浆从指缝里“噗叽”涌出,她叼着烧饼飞也似的逃窜,甩下身后怒叱喊骂:“髒心烂肺老鼠养的小贱蹄子没娘……”
她穿过小巷,巷道尽头是云雨初霁的微光,一尊高大的身躯倏地挡住,光线消失,她仰头。
那人身穿暗金描边红缎锦衣,两侧耳垂肥厚拖延,各自穿着五道细小金环。她皮肤瓷白,体型大得惊人,眼如笑缝,面似弥勒。
白否用大手缓缓摸着她的脑袋,微微撑开眼皮。
“汝自何方来?”
“……”
她的嗓音很好听,带着一层低低的磁性,几近魅惑。
“这是什麽?”她指着女孩口中的烧饼。
“……”
白否看着女孩稻草般髒兮兮油乎乎的脑袋,轻声道,“汝在想什麽?”
“……”
女孩擡头,一双眼睛黑白分明,没有任何情绪。
她张嘴,烧饼掉在手里,声音清脆。
“饿。”
白否愕然。
然后笑了。
她肩膀颤抖,竟是克制不住,仰天大笑起来。
那一天,白否仙司发现了有史以来的第一个,既不疯也不傻,只会喊饿的钥匙。
记忆的碎片继续流,祁墨的脚边划过一道冰凉雨水,那一年,历史罕见的暴雨降临巛洲,将大地变成一片流动的土河。
仙盟的议事阁内,小小的女孩茫然地站在一圈巨像中间,争论吵架的声音如同炮响,在她头顶打着一场不见硝烟的战争。
“简直是胡闹!倾国灭世之物,岂可放纵于世间!”
“怀柔政策更是扯淡!难道要用全天下为注,去赌那灭世大妖的一丝善意?荒唐!荒唐至极!”
“一位躲躲藏藏,束手束脚,正是因为我们怕!才给了妖魔为祸作乱的漏洞!”
玉骨扇“啪”地合上,白否不急不缓,字字有力。
“若是这力量能为仙盟所用,届时会是怎样一副光景,难道诸位就不想看看?”
“……”
“……”
白否一笑。
“从今日开始,此女收为盟主义女,赐姓氏祈,单字为墨。”
那一天,女孩有了人生中的第一个名字。
墨者,漆黑无底,融天下万千颜色;天下万千颜色相融殊途同归,是为墨。
_
———杀了祁墨。
一道飓风从身后追上,祁墨猛地回首,身侧诸般记忆碎片如泡沫消散,唯有面前一张巍峨如山的镜子,穿越以来的点点滴滴回忆录一般在其中播放,无数张面孔走马灯似的闪过,最终定格在了一张浅笑妍妍的脸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