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想要知道你到底遗忘了什么吗?”景溯轻声开口道,“现在,我就如你所愿。”
“你会知道一切你想知道的。”景溯道,“那些本该属于你的东西,我也会帮你一并夺回,没有人能够抢走你的东西,那是属于你的,只能属于你!”
景溯从旁边拿起了一个碗,然后从袖中滑出一把短剑,他用短剑割破了自己的手指。十指连心,景溯逼出了心头血,滴落在碗中。
一滴滴殷红的心头血自指尖低落,景溯的神色逐渐发白,身上缠绕流动的气也微弱了下去。但是他丝毫不在意这些,从始至终,他的目光都只看着石床上的苏曲,他声音低沉道:“这是我欠你的,现在能够还你,我很高兴。”
“我真的很高兴,我有一天能够还你,一命。”景溯说道。
心头血的流失,使得景溯逐渐虚弱,他银色的发丝也失去了光泽,暗淡无光。但是他的心里却是十分欢喜,他甚至又一次想起了很多过去的事情,很多年前的事情,那时候他只是一个孱弱无能的魔神之子。
魔以强者为尊,弱者甚至都没有生存的权利。他的父亲是虞渊的四大魔神之一,景岳城的城主。他是景岳城城主的长子,下一任城主的继承人,却孱弱无能。他出生的时候,他的父亲看见弱小不堪的他,怒极拔剑欲杀他。他的母亲以身挡下,那一天他出生获得了生命,却也失去了母亲。父亲,他从来就没有过。
在魔界,没有强大的实力却有高贵的身份,等待他的下场,不比死差到哪去。他一直一直这样,在羞辱殴打中活了几百年。直到有一天,城主府里来了一个小孩,那是与他完全相反的存在。他是弱小的只能蜷缩在黑暗阴影中,而那个孩子却是耀眼的如同天空的烈日,骄阳似火。
华美的服饰,精致贵气的长相,骄傲的神情,那副年幼的身躯里蕴含的强大的力量。骄傲不可一世,即便是身为阶下囚,被困敌营也依然难掩神色间的傲气自信。没错,这是一个囚犯。被他父亲抓来的囚犯,却没有一丝身为阶下囚的自觉。
年幼的景溯躲在暗处,偷偷的观察他。看见他盛气凌人的欺负城主府的守卫,趾高气扬的怒骂那些找茬的贵族少年,甚至是将他的父亲,那个不可一世的魔神都气的跳脚。
果然这是一个和我完全不同的存在呢!景溯不自觉的目光追随他,躲在暗处偷窥他,一日一日。他是那样的快乐,那样的开心,就算是身在敌营被囚,也依然自我,似乎一点也不困扰,不害怕。
一日一日的过去,景溯也感觉到从所未有的开心,他似乎只要看着那个人,看着他开心,他也就开心了。年幼的他,愿望是如此的简单。但是,逐渐的,他不再满足于此。他想要那个人知道他,他想要和他一起玩。于是,他做了一个决定。
影响了他一生的至关重要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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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迷中的苏曲被人扶起,一股带着腥味的液体灌入了他的口中,稠黏的滑腻的,味道并不好。这让即便是昏迷中的苏曲,都忍不住的皱起了眉头。那些让人恶心反胃的液体,滑过他的咽喉,咽了下去。
那双冰凉的手扶着他的脑袋,将他重新放平了。一声叹息从头顶传来,“这一次,我会守在你身边,等你醒来。一切都将过去。”一道熟悉的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昏昏沉沉中,苏曲只感觉浑身在发热,越来越热,好像置身在火海中。身体内燃起了一把火,火越烧越旺。烧的他越发昏沉,神志不清。
一道金色的光火从昏迷躺在石床上的苏曲神色冲了出来,如同是一股熊熊燃烧的火焰一般,将苏曲笼罩了其中了。虚弱不堪的景溯坐在了他不远处,目光一动也不动的盯着他。
身体炙热,无法动弹,被困在虚空的苏曲,眼神迷茫的看着四周,黑乎乎的空荡荡的一片,什么也没有。忽然,他的面前出现了一道光,他追逐着光的脚步朝前走,走着走着变成了跑,跑的越来越快,快的连时光都追不上。那些逝去的时光,那些被遗忘的过往,一幕一幕的在他的眼前飞逝而过。
他曾经被时光所遗忘,他遗忘了时光,时光在他的身上静止不动。而如今,一切活了过来,他重新的拾起了那些逝去的时光,以及站在了时光的走廊上。
苏曲他想起来了,原来他的生命并不是开始在人间。在更早以前,在昆仑的一处名山洞府内,他在他父亲的期盼下降生。他被命名为少望,誉为希望,他是他父亲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