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族最大聚落——魑国的使者,竟是想来与冕国和亲的。
我将那骨头包好,走到外面,想将它扔进湖里,却发现湖中已结了一层厚厚的冰,不远处几个皇子们与十来个宫人在冰湖上“冰嬉”,身姿飘逸,我禁不住观看了一会,心里奇怪,竟不见其中有萧独。
那小狼崽子到哪去了?
第7章 夜潜
“太上皇,当心身子着凉。”
此时肩上一沉,白狐大氅便裹了上来,我本能地握住搭在我肩上的那只手,错觉这为我添衣的人是梁笙。可我转瞬意识到并不是。我松开手,扫了身旁的顺德一眼,他与其他的宦官一样模样清秀,但沉默寡言,终究不是伶俐的梁笙。
我系好狐氅上的扣子,命顺德前去问问离得最近的几个宫人关于萧独的下落,却听一阵欢笑响彻上空,只见大皇子萧煜展开双臂,衣袖上下翻飞,像只翱翔的鸟儿一般倨傲恣肆,却不知我看着他时在盘算如何折断他未丰的羽翅。
他生得倒是不错,五官在几个皇子中最像萧澜,唯独是那双鸾目不似,看人时总带着一股子不可一世的傲慢,与他暴躁且喜怒无常的脾性倒是相衬,若是真封他当了太子,不知他会狂成什么样。显然是注意到了我的存在,萧煜悠哉悠哉的转了一个圈后,负手朝我滑了过来,大摇大摆的行了个礼:“参见皇叔,方才侄儿在兴头上,没看见皇叔在此,请皇叔莫要怪罪啊。”
“大皇子高瞻远瞩,眼里只有天上的太阳,何罪之有。”我犹记得在馥华庭受辱时他说的那句话,漫不经心一哂,故意提起他在骑射大典上落败之事。
萧煜的脸色立时便难看起来,一字一句地盯着我道:“侄儿记得,曾在父王的书房里见过一幅画,画上的皇叔风华绝代,冰戏玩的可真是一绝,可皇叔现在身子如此单薄,侄儿就是想见识一下皇叔的风采也不行了罢,可惜,可惜。”
他这话说得既暧昧又唐突,我心里一凛。
其他皇子虽暗地里大抵也不太尊重我,但起码还知道装个样子,不会像萧煜这般嚣张。呵,狂妄小儿,定要给你点颜色瞧瞧,让你知晓什么叫祸从口出。
我垂眸掠过他脚上冰刀,似笑非笑地勾起唇角:“不错,孤当年冰嬉玩得极好,次次在宫里冰嬉赛事上拔得头筹。孤如今身子是不行了,不过,冰嬉的技巧还是知晓的,孤方才见你技巧尚有些生疏,想想马上要到年关,春祭大典上便要举行冰嬉大赛,时日所剩不多,大皇子可要勤加练习,莫要再输了呀。”
萧煜正要拂袖而去,一听这话,身形便是一滞。
我笑道:“转弯慢了些。一脚立起,刀尖点地,方可滑得更快。”
这法子当然是错的,他若是这般滑,虽可变快,但滑得太急,只会扭着脚筋。
若是大赛上出了岔子……
但萧煜不知,他争强好胜,虚荣心重,一心求赢,看了看两个弟弟都滑得游刃有余,于是半信半疑的照着我所言滑了一圈,见果真奏效,不禁大喜,滑了几圈又回到我面前,一改傲慢无礼的态度,请我再点拨点拨他。
我大方的原谅了他,撑着病体,褪了狐氅,绑上冰刀,为他示范。
我的冰嬉技巧虽然生疏了些,但许是因为我实在太轻,滑起来竟不太吃力,一如行于云端,脚下生风,衣袂飘飞,以手为刀旋身舞动,竟依稀好似回到了当年,众人为我鼓掌欢呼,赞我英姿飒爽,有天人之姿,是众望所归的未来天子。
待我停下之时,便见几个皇子与宫人们都面露惊色地正朝这边看,萧煜亦是瞠目结舌,半天才回过神来,客客气气的求我指点迷津。
一番指点下来,萧煜的冰嬉技巧提高了不少,对我的态度自也尊重了些,还虚情假意的向我道了个歉,说改日送些宝贝上门来孝敬我。
我答应下来,顺便向他打听萧独的情况。萧煜一脸的幸灾乐祸:“今早,他和我们一道向父皇请安时,不知怎么就触怒了父皇,弄得父皇是大发雷霆,亲自动手赐了他二十大鞭,又罚了他闭门思过,连冰嬉也不准来,实在是可怜得很。”
皇子受鞭刑,这可真是稀罕事,那小狼崽子犯了什么大错竟至于此?
莫非是因为他在骑射大典上占了其他皇子的风光,妨碍了萧澜册封太子的决策么?还是……难道又是这小狼崽子昨日救了我?
“哦?那五皇子现在人在何处?”我问。
“当然是在北所。”萧煜疑惑道,“怎么,皇叔好像很关心他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