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人气息十分熟悉,带着松柏也似的清香,即使隔着些距离,也能感觉到他身上冰冷的寒气。
姬无意只觉得全身的骨头都仿佛散了架一般酸痛,左臂和右腿尤其疼痛,用尽全力才坐直了,弱声道:“我怎么了?”
“不知道。”简洁无比的回答,花再锦收了内力,扶着姬无意的肩膀想将他放平,冷不防自己运功太久身体疲惫,支持不住地倒了下去,姬无意失去了依靠,顺势倒在了他身上。
“哎呀……”姬无意受伤的胳膊正好砸在花再锦胸前,登时疼的叫了一声,花再锦抬手扶住他的胳膊放到身侧,道:“左臂上只是皮外伤,过个几天就好了,右腿却骨折了,大夫给你上了夹板,伤筋动骨一百天,想要恢复总得一两个月。”
花再锦只穿着件单薄的袍子,姬无意隔着纤薄的衣物依稀能感觉到他微凉的体温,一时间分外舒适,似乎连伤痛也不那么难捱了。
休息了片刻,花再锦恢复了力气,轻轻撤出胳膊坐了起来,幽暗的灯光下姬无意发现他面色青白,一丝血色也无,光洁的额头密密布着一层细汗,后背湿透了,袍子都贴在了身上,显然疲惫异常。
坐在床沿,他似乎有些眩晕,扶着额头坐了半晌,才道:“外伤不打紧,不知为何,你体内总有一股炽热的真气在气海处翻腾,与你原先的小天灯内力冲撞搏击,我用尽全力也不能完全压制。”
姬无意此刻也感觉到了那股真气,仿佛一条浴火的赤龙一般在气海中翻腾嚎叫,所幸总有一丝清凉如山泉的气息将其缠绕压制,让那灼热只存留在气海,无法到奇经八脉之中作恶。
姬无意见他如此耗尽精力来解救自己,心中又是甜蜜又是心疼,半晌才开口问道:“我睡了多久了?”
花再锦站起身来,将被子给他盖上了,清瘦苍白的面颊浮上一丝冰冷的微笑,道:“你昏迷了一个月了,现下已是六月廿三。”
姬无意没料到自己居然昏了这么久,怪不得浑身疲累绵软,连手指都懒得动弹,想了想又问:“你一直在替我疗伤么?”
花再锦点了点头,道:“初时以为你只是受了外伤,中了寒毒,因此只用了金疮药和辟毒丹。不料过了五日你忽然发起了高烧,吃什么药也不管用,烧了两天连气息也快没了,我才发现你体内有多了一股十分霸道刚猛的异种真气。”一边说着,他一边整理好了姬无意的衾褥,重又坐在床沿上,道:“你原本修炼的小天灯本来是温补的路子,与那真气不能互相调和,冲撞搏击下便一直高烧不退昏迷不醒,好在我的内力偏寒,才算保住了你的性命。”
“那你的真气不是耗损的厉害?”姬无意见他一个月的功夫瘦的连下颌都尖削了起来,想想他不过才十七岁,如此耗尽精力会不会影响他的成长发育啊……一时忍不住十分担忧地道:“会不会让磷蛊提前发作了。”
花再锦转头看了姬无意半晌,眼神逐渐柔和起来,浑身的寒气渐渐散了,整个人焕发着如夏夜的风一般轻柔温暖的气息,良久道:“你叫什么名字?”
“啊?”姬无意没料到他忽然问起这个,愣了愣才道:“姬无意。”
花再锦蹙了蹙眉,道“我是说你的本名。”
姬无意咧开嘴勉强笑了笑,道:“还是姬无意,我父亲就给我起了这么个名字。”
“这么巧?”花再锦愕然,顿了顿道:“救我的人总是叫姬无意。”说完他忽然微微一笑,那微笑再没有一丝寒气,如同温泉的涟漪般在他清俊绝伦的脸上层层荡漾开来,看的姬无意几乎迷醉了,情不自禁地抬起颤抖的手握住身旁冰凉的指尖,半晌才生涩地道:“我是我,他是他,请你不要把我们弄混了好么?”
花再锦温然看着姬无意暗淡的眸子,眼神异常柔和:“不会,你和他是不同的,我都知道。”说着他反手轻轻握住姬无意的手,道:“你以性命相救,我必以性命相报。”
姬无意心中忽然泛上一丝说不清的滋味,一边厢觉得与他忽然亲密了许多,一边厢又不甘心他只对自己怀着感恩之心,良久道:“八宝还没有找到,这次也不算得救了你,等过几天我身体好了,再想想办法。”
花再锦微微一笑,道:“磷蛊已经解了,巴千夜虽然为人奸险,却不失为一个讲信誉的人,你给他捉住了八宝,他自然解了我的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