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为两枚玉佩离得近産生了神魂反应，与她的灵魂共鸣。

比起玉佩，梦中让她更为记忆深刻的是那条一直护着她的龙......

裴知蓝低头，后知后觉自己的手被另一只手握着，骨节分明的手指相互交缠在锦被之上。视线移动，手的主人安静的靠在她的床边。

“表兄......”

沙哑的声音。

手的主人瞬间惊醒。

清冷的眸在睁开的那一剎那便紧紧盯住裴知蓝。

呼吸一滞。

与梦中的场景交叠。

眼前人的面容逐渐与梦境中的景象重合——

表兄，是那条龙吗？

那她空间的那条蛇又是......

头疼的厉害，她忍不住捂住额头。

手带动了手，原本趴在床上的人坐了起来，将她抱入怀中。

不是清冽的味道，是浓重的龙息。

裴知蓝擡头，她的眼眶红红的，眼角还带着湿润。

梦中似哭过。

季阡替她揉着额头，没有说话，他不确定她是不是和他一样看到了一场梦。

男人的体温比她高不少。

抱着她的手臂犹如铜铁，牢牢禁锢着她，好似怕她跑了。

裴知蓝怔怔的看着。

表兄的面容一点点与梦中龙第二次化形的模样重叠。

说来，其实她也就看过那一次龙的化形，之后便陷入了昏睡。

“嘶......”

一想到梦中的事情，她便疼的厉害。

“知...裴娘，不想了。”

男人低下头，将她的额头抵在自己脸颊上，一点点擦拭她眼角浮出的泪珠。

“都过去了......你是裴娘，是云州转运使的女儿，是我的表妹......”

在男人一声声轻柔的诉说中，裴知蓝闭上眼。

记忆如潮水而来。

她是九天的神女知。

是人类祈愿积压而成的神。

她的责任便是守护好人间。

千年万年都是这麽过来的。

九天神界早与人类泾渭分明，人成不了神，神也不屑于与人为伍。

只有她这个异类，在神界人间穿梭。

随着时间的推移，九天内的神越来越多了。

掠夺资源的事时常发生。

不知是谁说了一句，人间也有不少蕴含灵力的山头。

神为了侵占人界的地方，降下神罚于世。

用洪水大雪驱赶人类......

世人本就受生老病苦之灾，如今还要遭受这些无妄之灾。

她提着剑，将那些在凡间的神赶回了九天。

但是却无法阻止“神罚”。

雪已降下。

寒期至，死伤无数。

凡人是那样脆弱。

身为守护凡间的神女，这是她的失责。

她献祭了一部分金光作为凡间重建的代价。

至于她的“死亡”。

也合该是在守卫凡间这一事情上。

正如梦境中发生的事情那般，在她的记忆里，当魔界封印破开，人间遭受怨灵魔兽肆虐时，为了不让那些怨魔伤害人类的身体，她将自己的血与肉分散。

她本就是靠人类祈愿而来，如今也不过是将血肉还给人类。

她本该觉得理所当然。

但为什麽，会觉得心痛呢。

当年只是怕神捕捉到龙才将龙带回，但是到最后，她也没能护住龙，还让他受了那麽多的伤。

在整个凡间与龙之间，她至始至终选的都只可能是凡间。

但是她仍然留了一簇金光给龙，用人类祈愿的方法许愿龙以后健康快乐顺遂，如果能忘记她带给他的不愉快就好了。

-

庭院里静悄悄的。

季阡看着床上的人，泪水沿着她的眼角一直滑落，根本擦不完。

“带她走。”

“不行。”

身体里属于龙的那部分记忆已完全複苏。

整整两千年。

他等了两千年。

一千年在欺骗自己。

一千年在等待她的灵魂出现。

“阡——”

床上的人醒了，嘴里念叨着他曾经的名字。

他俯下身，看着她。

两人相似的眉眼就这样四目相对。

裴知蓝喃喃，“是阡吗？”

“是我。”

一时间仿佛连空气都安静下来。

裴知蓝拉着季阡的袖子，不过一个眨眼，两人便出现在空间宫殿中。

在熟悉又陌生的地方。

记忆里的感觉更为深刻。

裴知蓝是镇定的，然而被她拉着的季阡却突然慌张起来。

记忆里的龙哪怕成年了，也不是冷淡的性子，但凡间的季阡一向稳重。

这一刻，裴知蓝无比确定，季阡就是龙。

“龙”挣脱裴知蓝的手，从空间宫殿台阶上飞快步入宫殿。

裴知蓝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