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磊身子下面是热乎乎的炕,身子上面是热乎乎的于哥,整个人像被电饼铛夹住了,哪里还睡得着?期期艾艾地摸他:“我就想嘛……”
于天河被他戳得趴不住了,爬起身跨在他腰上:“说好了不许把我掀下去,太烫了我受不了。”
焦磊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第二天夫夫俩都宴起了,不过大过节的也没人挑理,吃完早饭马秋莲便给他们收拾了四色礼,让他们一家一家地去走亲戚。
虽然亲戚多,好在都住在一个村里,一天的工夫都走完了。于天河一脸高冷相,穿着定制三件套西装,没人敢招惹他,劝酒都给焦磊劝,一圈走下来于天河啥事儿没有,焦磊喝得满头大汗。
饭后焦磊想先洗个澡,焦老屁说:“家里洗澡不舒坦,我带你们去澡堂子泡澡吧!”
于天河长这么大从没进过公共浴池,这回可算是开了眼了——游泳池那么大的浴缸,一堆男人泡在里头聊天儿,旁边的长板凳上还趴着另外一溜男人在搓背!
搓澡工好像和客户有仇,搓得他们“沙沙”响,听得于天河心惊胆战:这得多疼啊!
焦磊怕他不习惯公众场合赤身露体,让他坐在角落里,自己挡在他前头。焦老屁顶着毛巾舒服地叹气:“总算没你妈唠叨了,幸亏我娶了个女的,进不了男澡堂。”
焦磊嘿嘿笑,又“咝咝”地吸气——昨晚动作太激烈,不小心窜到炕头去了,没有褥子隔热,背上被烫了好几个水泡。
“咋地啦?”焦老屁问。
“还不都怪你,昨晚上把炕烧得贼热,我都烫出水泡了!”焦磊抱怨,“爸你可走点儿心吧,这才几月啊你就烧那么热,家里煤太多还是咋地?”
“不热啊,我就照平时一样儿烧的。”焦老屁疑惑地说,又看看于天河,“于大夫不都好好的吗?你咋这么娇气,吃了几天洋米饭连炕都不会睡了?”
那是因为他前半夜一直睡我身上!焦磊下眼睑抖了抖,没敢说出口。于天河满脸通红,习惯性地推眼镜,发现自己搁储物柜了,没戴进来。
焦老屁完全没察觉气氛的尴尬,还一个劲儿地夸于天河:“你看人于大夫,留过洋的人,来咱家随便吃随便睡,多随和。你再瞅瞅你,再在帝都呆两天怕是连我这个爹都看不上了!”
“爸你咋跟老娘们似的,叽叽喳喳一肚子抱怨,我说啥了?我不就让你给炉子里少添点儿煤吗……你是不是被我妈给同化了!”
“嘿你这个小犊子,敢跟老子叫板了?”
于天河也是怕了他们父子俩的尬聊了,连忙打岔:“爸,您以后叫我于天河就可以了,或者叫天河也行。”
“嘿嘿,我就是不好意思,我活了六十年还没见过活的博士呢。”焦老屁挠头笑,又想起自己女儿,“月然不算。”
“我姐咋能不算呢,爸你可不能重男轻女……”
“滚犊子!瞅你妈那阵势谁敢重男轻女?我怕不是活腻了?”
“你知道就好……”
焦老屁说归说,晚上还是把炕烧得温了些,让儿子儿媳睡了个好觉。
假期第三天是正日子,大清早起来焦老屁就喊焦磊和于天河去祠堂里拜祖先。于天河穿好衣服觉得不对:“我为什么要去你家祠堂拜祖先?我又不是入了你家门了。”
焦磊拉着他的手来回晃:“你就去去呗,不然我们家族谱上我媳妇儿那一栏一直空着咋办?没老婆的男人属于鳏夫,死了都得埋在祖坟最边边上……”
“你才几岁啊就考虑这些?”于天河扶额。
焦磊整个人都晃起来了:“求求你了行不?以后你说啥我都听你的,你说几次就几次!”
于天河脸红了,甩开他的手生气,隔了片刻又自己好了:“你自己说的哦,记着哦。”
“那必须!”
于是焦家店迎来了划时代的大事件——老焦家第一个男媳妇儿拜祠堂了!
于天河乖乖跟着焦磊上香、烧黄纸,给老祖宗磕头。族长焦贵仁念了一遍“白头偕老、相夫教子、开枝散叶”之类的祖训,自己都觉得扯淡,匆匆结束仪式,把于天河的名字用毛笔写在了焦磊旁边。
礼成,吃饭!
焦老屁家院子里搭了大棚垒了灶,全村人熙熙攘攘坐了几十桌。马秋莲臭显摆请了城里最火的二人转剧团,热热闹闹地在临时搭的舞台上唱《王二姐思夫》,反串的男版王二姐唱得那叫一个销魂,不时惹得观众哄堂大笑。
焦磊带着于天河一桌桌敬酒,有些年轻后生喝大了,也敢起哄于天河了。于天河抹不开面子,只好喝了几盅。
一圈下来俩人都喝大了,焦磊怕于天河发酒疯闹事儿,抓着他的手不敢放,央求姐姐给他烧一碗醒酒汤。于天河本人倒是看着还好,除了眼睛有点发直,整个人安安静静坐在那儿不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