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唐秋悦跟了上来。
“秋悦。”霍凌吃惊之下握住了唐秋悦的手腕,“发生什么了?”
他觉得今天的唐秋悦十分反常,忍不住询问。
唐秋悦低头看着他,眼眶慢慢红了,口中却道:“没什么。”
她俯下身,轻轻亲了亲霍凌的唇,低声在他耳畔道:“什么都别问可以吗?如果……明天我会解释的。”
如果,她还有明天的话。
霍凌知道唐秋悦一定是发生什么事了,可他无法拒绝她。
在他失去至亲,悲痛彷徨的时候,她的陪伴对他来说是一种无法抵挡的慰藉。他本该推拒的双手成了拥抱,本该安抚她劝慰她的声音引人堕落。
许久之后,唐秋悦平息着凌乱的呼吸。
她下床去取了自己的手机,点开屏幕,十一点五十八分。
身后有窸窸窣窣的声音,霍凌靠过来说:“你很不开心。”
唐秋悦的眼睛比刚才还红,她真正地哭过了一回。
“对不起。”她说。
她又一次利用了霍凌。上一次她卑劣地消除所有痕迹逃了,留下他不知是怎样的反应,而现在,她依然什么都没解释,有预谋地利用他对她的好感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霍凌声音紧绷,心中弥漫上充满了不自信的恐慌。
是他的……技术太差了吗?
十一点五十九分。
唐秋悦侧身回头,霍凌正看着她。
她有些意外地觉察到,他身上似乎有一种难以抑制的慌乱。
这还是她第一次在他身上感觉到这种情绪,他是发现了什么,还是误会了什么?
她仰起头,贴上去亲了亲他,却无法给出任何解释。
霍凌怔楞片刻,随后抱住了她。
在这令人无比安心的怀抱中,唐秋悦突然眼前一黑。
再睁眼时,她发现自己在禾川家中的床上。
睁眼一动不动地躺了足有五分钟后,唐秋悦坐起身,扯起嘴角笑了笑。
看来是她想多了,还是不行啊。
这一天唐秋悦没有起床,好像大多数时候脑子里都很乱,但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了点什么。
唐向阳放学回来看唐秋悦好像身体不舒服的样子,很担心,唐秋悦随意敷衍了两句,便让他出去了。她的手机也是关机状态,不像之前一样还会跟自己助理说一声今天不来上班了。
每一次都跟人家提一句有什么意思呢?反正隔了一天,一切重来。
唐秋悦好像又一次陷入之前的绝望之中,只是这一次,她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果然,她的明天不会来了。
上一次,她陷在时间循环中有一百多年吧?这一次,她怎么敢奢望,不过一年就放她出来呢?中间放她出来的那一年,或许不过是回光返照罢了。
第二天,唐秋悦像她这一天应该做的那样去公司上班,好像这是她的第一个三月七日似的。
到了晚上,她跟唐向阳说让他今晚自己吃饭,便离开公司,随即选了个方向漫无目的地散步。
这一年来,天天都要赶数千公里路,她身体是不累,心中却充满了疲惫。反正她所期待的并未发生,还不如放松一下。
这一放松,就是几十个三月七日。
唐秋悦有时候会去上班,有时候不去,端看起床时候的心情。不去上班的时候,她有时会坐公交在禾川漫无目的地游荡,有时会坐上高铁,无论去哪个方向都好,中间又相对随意地换车,随车子带她去往何方。
这一天晚上,唐秋悦无意识地游荡在禾川市内时,突然发现不远处正是广陵大酒店,这个她曾经无数次醒来的地方,也是她得以逃离时间循环的地方。
她下意识走了进去,向前台要了她之前住过的客房。
在那个已经无比熟悉的地方,唐秋悦仰面躺在床上,许久之后才长叹了口气。
不过片刻,她又离开客房,去了七楼,一步步,最后在霍凌曾经住过的那个房间门口停下。
不知道房间里有没有人,不过她也没想进去,站了会儿便在房间门边上坐下,靠着墙壁屈膝坐好,将脑袋埋入臂弯。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当快十二点时,唐秋悦忽然抬头,神情逐渐坚定。
当十二点一到,她再次眼前一黑。
六点,唐秋悦睁眼起床,定下去安南的机票,接受了唐向阳的生日祝福后立即出发赶去机场,过安检上飞机,途中联系她早就烂熟于心的退役赛车手的号码,预定酒店……
这些步骤仿佛融入骨血,唐秋悦几乎不用思考。不过因为她操作的细微不同,往往会有一些可能是无大碍,也可能是谬以千里的变化,因此能不能按时到达殡仪馆找到霍凌,还是个未知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