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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珂害怕自己会疯,于是她拼命地自我催眠,大部分时间都努力让自己陷入沉睡。
但总有清醒的时候,这个时候她就回想各种看过的影视作品,小说着作。
总而言之一句话,不许自己陷入黑暗的恐慌。
她不想疯,她要自救。
黑暗而又安静的世界,时间在这里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林珂便这样睡睡醒醒,醒醒睡睡。
直到有一天,黑暗中出现了光明,寂静中响起了声音。
“主子,您睡了好久了,小主子都长大了,您怎麽还不肯睁开眼睛看一看。”
这是四喜的声音,她熟。
“娘,师叔夸我武艺又进步了。”这是少年稚嫩的声音,是乐乐吗?
“八婶,我的病已经好很多了……”这个声音不熟,依昔有些印象。
林珂很是想了一会儿,她独自在黑暗中呆得太久,脑子如今转得比较慢。
是——弘晖啊!
她终于想了起来,是雍正爷家里的“早夭”嫡子,他还活着,四福晋如果知道的话一定会很开心的。
声音是断断续续的,时有时无,就好像是信号不好接收不良一般。
但林珂一向是个知足的人,现在的状况真的满好了。
至少,她不再是孤独的一个人!
她还是时常睡着,清醒的时候有信号就听听外面的声音,没有就安静待着靠回忆自娱自乐。
人们常说,人如果开始回忆就表示他老了。
林珂想,她大概真的老了!
时间就是把杀猪刀!
林珂很快想到了下一句:但它对长得丑的人毫无办法。
然后她便忍不住有点小忧伤。
她大约可能不能归于“丑”这个行列,所以时间这把杀猪刀很可能会把她宰得面目全非。
就忧伤!
不管明媚还是忧伤,时间都不会为谁有所停留。
身体的沉重感再次清晰地传递到林珂的脑神经时,她甚至整个人都是懵的。
习惯了阿飘的重量,重归肉体,很不习惯。
她这是当惯了鬼,就不想做人的现实案例吧。
眼还没睁开,她就听到了四喜的哭喊声。
那种绝望中开出希望之花的奇迹,让她听出了当事人情绪的崩溃。
长久的绝望,长久的等待,紧绷的神经一朝放松,人的情绪也是会有发洩式的崩溃。
在他们所有人都几乎不抱希望的时候,沉睡三年之久的主子再次睁开了眼睛。
他们见证了奇迹!
林珂的眼睛适应了好一会儿才适应了现在的光线。
在她的面前四喜哭得形象全无,而她之前喜极而泣的崩溃式哭喊也将其他人招了来。
所以,现在围绕在林珂床前的人个个都在抹眼泪。
林珂甚至恍惚有种临终孝子贤孙榻前尽孝的错觉。
甚囧!
怀揣着被临终关怀的複杂心情,林珂生无可恋地看着床顶出神。
她想静静,暂时不想被打扰,谢谢。
但她到底还是被打扰了——她两个出城跑马的儿子心急火燎地赶回来,然后一头扑在床前拽都拽不动。
“娘,你终于醒了。”
“娘,我们家的牧场养了好多羊。”
“……”
在两个儿子你一言我一语中,林珂大致拼出了些这些年的内容。
他们目前在天山脚下,从行商天下的晋商改行成了草原放牧的,他们如今的骑射功夫都很好,跟附近部落的人关系也很好。
这个林珂也看出来了,一帮子人的衣服配饰都带了明显的少数民族特色。
他们这也算是为民族融合贡献出了自己微薄的力量。
等到四喜终于平複好心情,恢複成那个成熟冷静的喜嬷嬷的时候,林珂身边终于恢複了平静。
林乐乐和林小开两兄弟,也被毫不客气地清除了出去。
屋子里又只剩下了林珂、四喜这对主仆。
四喜看着睁开眼却始终没有开过口,也没有做任何动作的主子,眼眶不禁又红了起来,“主子哪里不舒服?白大夫今日不在府里,他外出采药去了,否则该叫他来帮主子诊诊脉的。主子若是有哪里不舒服就眨眨眼,奴婢去外面找别的大夫来。”
林珂心中有些惊讶,白大夫?是白文悦吗?
她张了张嘴,试图叫四喜,却发现发不出声音来,尝试了几次后,嗓子就如同生鏽的机床般生涩地发出一个暗哑的单音节:“四……”
四喜眼里的泪又涌了出来,一边抹眼泪,一边道:“主子您几年没开口说过话了,不着急,我先给您倒杯水润润喉。”
喝了几口水后,林珂觉得嗓子舒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