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默默地在恶魔的注视下将小刀塞进了衣袖，“害，师兄，师妹就是刚刚看到一只苍蝇总是在你身边飞，我就拿小刀戳它。”

裴怀琰淡淡的点了点头，“确实很大的苍蝇，吵得人睡不着。”

一个时辰以前的裴怀琰在秦媛媛离开后，漠然坐起，试图调动体内的几股力量，正是精疲力竭之际，有人推开了他的房门，那些在他身体周遭骤然升起的黑红之气绕成团飞快的卷进了他的床底。

小小的身影从门缝外窜了进来，鼠头鼠脑的在暗黑的房间里摸索着点燃了油灯。

裴怀琰故作昏迷不醒的模样确实蒙到了秦昭昭，只听见对方来到床前后小声喃喃了一句，“死了？”

“真死了？”

那人的声音带着让他感到十分恼怒的窃喜。

“才不信，真就这麽容易死了？”

裴怀琰：“......”

半晌，一道冰凉的刀子怼在了他下颌，那人又是小声念叨道，“就算没死，我也不怕你！有本事，你睁眼啊，你给姑奶奶睁个眼试试。”

于是，他就睁眼了。

秦昭昭脸色煞白，像是吃了屎一样糟糕的表情显露在他面前：“......”尼玛，吓死你祖宗了。

眼见对方双眼瞪大，眼珠子都险些掉出来的时候，裴怀琰知道，他真的吓到她了。

不过，她的样子看起来，真的很好玩。

二人一阵对视静默无言，各自心怀鬼胎。

秦昭昭只是觉得，烛火摇曳着整个房间，搭配裴怀琰那沉沉的黑眸让她更觉如芒在背，本着来看他死没死的心思来看热闹的，没成想人家活的好好的，她张了张嘴想着找什麽借口离开，只觉得床底有什麽东西在窸窸窣窣，随后，一道滚烫的热气朝她的脚部席卷。

秦昭昭顿时后背发凉，怎麽回事！这种感觉她再熟悉不过了，她的脖子梗着了，极力控制自己的感官。

但是由心而发的害怕还是让她的视线不自觉的往下移，一道阴冷的目光却也紧紧的盯着她看。

“你看到了什麽？”床上躺着的男子冷冷问道，秦昭昭眼神的慌张全然掩盖不了她内心的想法。

他非常确信，她看见了床底下的东西。

她很聪明，在装傻充愣。

秦昭昭咽下口水，故作淡定，“没，没看到什麽。”

“你知道它是什麽。”裴怀琰断定她知道了什麽，坐了起来，看着她步步后退又装作无事的模样，心下便是一阵怀疑。

按理来说，她一个平凡女子，不该知道这麽多。

他下地穿上鞋靴，将身侧斜落的墨发往身后拂去，半敞的衣襟悠见内里诱人的胸肌，他的笑容诡异，眼底是一闪而过的杀意，他向她招了招手，“过来，回答我的问题，告诉我，你是不是知道它是什麽。”

男子站在阴暗的烛火之下，苍白邪魅的脸透着一丝勾魂摄魄的绝豔。

秦昭昭根本没有心思欣赏他此刻的美色，更準确来说，她觉得现在逐渐黑气弥漫的裴怀琰就像是个妥妥的从阎罗里爬出的恶鬼，向她伸出邪恶的招手动作——

就像，就像上一世黑化后的裴怀琰，

他们一样让人内心森寒的目光，一样让人感到窒息的气势。

麻了，这感觉，这配方，怎麽...怎麽熟悉得让人心中发慌？！

一模一样的动作和身影在一瞬间重合，拉着秦昭昭的回忆再度回到了上一世。

上一世的裴怀琰成为统领三界的魔尊之后，他最大的可怕之处，便在于他内心的偏执和扭曲，以及那双猩红的瞳孔，他时而狂笑，时而挥手便是灭了一片叫嚣不服气的异界中人。

自他统领魔界后，所有魔兵妖将唯他是从，就连那占据魔界已久的前魔尊的尸体都被他以魔火丢入焚魂炉，燃尽七七三十九天，男子宽大曳地的修长紫衣长袍在邪风之中张扬，翩飞焰火云绕的高坛之上，只见他用那双青筋裸露的手不紧不慢的从焚魂炉中，掏出前任魔尊擎殇绝的魔丹，他狂笑着将魔丹吞入腹中。

他转过身来，半倚在焚魂炉的滚烫炉边，烈火明灭映着他那张惊世骇俗的脸，嘴角还有方才吞入腹中的魔丹的魔血。

“秦昭昭，过来。”他向她招了招手，阴戾的目光投向跪在两排妖魔中间的父女二人。

那时的秦昭昭跟着老爹跪在他的面前，身后是强行押送他们前来的魔兵妖将。

秦昭昭跪在地上的膝盖都要被这偌大魔域鬼殿之中以烈焰铺设的t地板给烧成了红烧香盖骨。

她几乎能够闻到自己因为跪姿不标準以至于不小心屁股碰到地板就被烧焦的香味。

她爹更是，跪在她前边的身体颤抖得都不像样，身体虽然也被烧灼得疼痛难耐并且大汗淋漓，但是他的眼神依旧犀利嘴里还叫嚷着，“你小子，莫要仗势欺人！魔尊了不起啊，竟敢欺负我们秦家！我活出这条老命，都要保护我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