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裴怀琰前世后半段的记忆，愈发清晰。

——

前世。

幽暗的魔宫之中，闯入了一个不速之客。

“你不配。”

在那道男声响起来之后，冰棺中的男人蓦然睁眼。

他的目光犀利，擡手抹了一把滴入眼角的血，是谁，竟敢再度私闯他的魔宫！

他伸手抓住冰棺边缘，如同魅魔一般爬了出来，饱含杀气地看着那道缓缓向他们走来的身影。

“裴怀琰，你残暴又自私，你怎麽配得到她。”

来者，一身白袍戴着面具，站在幽暗的魔宫中，就像是唯一的一道圣光。

如邪魔一般阴戾的男子长发披拂居高临下站在冰棺之前，冷冷地看着他问道：“你又是谁？来此作甚！”

“本尊是来带你下地狱的。”

裴怀琰冷笑道：“哦？又是一个不知死活的。”

冰棺之前的裴怀琰眼角微挑，擡手燃起邪火：“如此私闯魔宫，是想要尝尝它的滋味吗？”

只见那佩戴面具的男子一点也不意外，只是觉得可笑，“呵，果然，一切都跟上一世一样，毫无变化，没有新意。”

他对上裴怀琰蕴含怒火的双眸，淡淡啓唇道：“放弃吧，你斗不过我。邪不能胜正，这就是天道，是天道派我来惩罚你的。”

“口出狂言！我乃魔域之主！什麽时候轮到你来惩罚我！”站在冰棺前的裴怀琰神色癫狂，毫不顾忌地向他发起了攻击。只是没有想到，啓用力量之间，另外一股比他更加强大的神力将他包裹了起来，重重地团绕，再之后狠狠地摔落在地——

震感十足，地裂如蛛丝，陷入三寸——

魔宫开始摇晃不安，四处被惊扰的魔蛇纷纷擡起头来，一双双幽深的瞳孔看向它们被重重摔落在地并且吐血的主人...

泣血剑本就将裴怀琰那张妖邪可怖的脸撕裂，现在竟然以一种迅猛蛮狠的力量将他整身撕裂，拉扯。他跌跌撞撞地走向临渊，堂堂的魔尊大人已经行止不稳，行到他的面前之时，竟然已经狼狈地跪下了。

他疯狂地颤抖着，嗤笑着：“杀我何须如此。”

“是天道惩罚你如此。”临渊微微俯身居高临下地看着痛苦跪落在地的男子，目光冷厉地看向冰棺里的少女。

“今日，我要带走她。”

裴怀琰的瞳孔震颤：“昭昭...不可以！你休想在我手上带走她！”

“裴怀琰，你的生命到今日便已经是尽头，你还觉得，你能够茍延残喘到什麽时候？”临渊将面具摘下，而他擡眼看着他的面孔，眸光颤动，不可思议！

怎麽！

怎麽会！

他的面孔，竟然...和他，一模一样——

“啊哈哈哈！疯了！是这个世道疯了，还是我疯了！啊哈哈哈，在这个世上，竟然有三个我。”

之前不断挑衅他后消失的人如是，现在忽然出现在他面前说要带走秦昭昭的人如是，他们到底是谁！为什麽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现在他的面前，用这样的面孔这样的形态跟他说着那些奇奇怪怪的话！

紧接着，他情绪激动面容扭曲地伸手抓住了临渊的衣襟，咬牙切齿地质问道：“你为什麽要假扮成我的模样！你到底是谁！你意欲何为！”

“你为什麽要带走昭昭，你凭什麽从我身边抢走她，没有人能带走她，昭昭是我的，到死也是我的。她一定要留在我身边的，她一定不能走！”

“一定是迷幻术，一定是你冒充我的模样！”他的长发淩乱，脸上的裂痕源源不断地渗出血液，顺着他的眼角滑落在他的面庞，沿着他的下颌流向他的脖颈...

他手足无措，慌乱地摇着头，嗤笑着：“不不不...一定是幻觉，一定是昭昭，她在恨我，她在惩罚我。如果是那样，我可以原谅她，我可以原谅她的...”甚至是现在如果她能够起来将他掐死，他也不会反抗。

“裴怀琰，你已经疯了。”临渊任由他抓着他的衣襟，举止和神态愈发偏执可怕，双瞳猩红陷入疯狂。

“在这个世界的终局，你注定会死，死于神魂分裂，只有你死了，下一个世界才能重啓。”

“不管你接受与否，这个就是天道的规则。”

“昭昭一定会离开你，即便是她死了，也不可能跟你在一起。”

“你如此肮髒龌龊，你只会玷污了她纯洁无暇的身体。”

裴怀琰松开了他，将临渊往外退，他倒在了地上，不可思议地抓着自己的头，拼命摇晃道：“不可能...不可能...”

明明...明明，已经死了一个“他”，怎麽会，怎麽会现在又出现另外一个跟他一模一样的另外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