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在他死的那一刻，也许眼前还会出现她今晚的样子。

对他那样的不屑一顾，冰冰冷冷的，好像漠北的风，明明那麽刺骨，却让他如此念念不忘。

云梦牵似是终于被他看得烦了，一口气吹灭了蜡烛，车厢内弥漫起烛烟的味道，陷入黑暗。

原本两人并未坐在同一座席上，可是烛火刚刚熄灭，眼睛还未适应光线，云梦牵就感觉整个身体被人揽入了怀中。

她浑身一僵，作势就要推开他：

“你干什麽？”

她刚一出声，唇瓣却立即被玄苍的指尖压住。

黑暗中，他低沉喑哑的声音喷洒在她的耳畔：

“嘘，孤男寡女，黑灯瞎火，很容易让外面的人浮想联翩。”

一阵酥酥麻麻的感觉瞬间从耳朵蔓延至全身，她双手撑住他的胸膛：

“除了你，谁会如此龌龊？”

不知不觉的，像是怕外面的人听到，她也压低了声音。

他不知羞耻，她可不想让人误会。

他低低地笑了出来：

“知道我如此龌龊，怎麽还敢熄灯？”

“你......”

他的话让她瞬间涨红了脸，从前两人在黑灯瞎火时做过的事浮现在脑海，无论是玄苍还是阿仙，都让她面红耳赤。

像是为了安慰她，他暧昧道：

“没关系，夫妻同体，无人敢置喙。”

“谁跟你夫妻同体？我们早就和离了！”

“那只是你的一厢情愿。”

“你什麽意思？”

在山上的时候他就说过，他与她从未和离，她以为那只是他的权宜之计。

可是他再度提起，不免让她怀疑。

“给你看样东西。”

他说着，拿出火折子，重新把烛火点燃。

只见他从怀中拿出一个信封，递到了她的面前。

这个信封云梦牵再熟悉不过，那上面的字都是她亲手所写，“和离书”。

这是她离开寒香园时，给他留下的和离书？

她狐疑地接过来，拿出里面的和离书展开。

熟悉的字迹，让往日的情景历历在目，可是在落款处，却仍然只有她的名字和手印，所以......

“这和离书......”

她蹙着眉头，不解地擡眸看向玄苍。

玄苍却微挑眉梢：

“我从未在上面签名盖章按手印，所以这和离书......不过是废纸一张。”

说着，他忽然抽走她手中的和离书，当着她的面，在烛火上点燃。

“你......”

第1588章

第1588章

眼看着她亲手所写的和离书在他的指尖燃成灰烬，再看着玄苍诡计得逞后的笑容，她心里是说不清的複杂滋味。

所以，不只是阿仙，连和离一事，他也一直在骗她，是吗？

愤怒充斥在那一双桃花眸子里，可是看在玄苍的眼里，此时这一双桃花眼却蕩漾着别样的风情。

“你为什麽不签？”

“我从未答应过和离。”

“好，就算你没签，这段时间你不是也没否认过和离吗？”

“我不否认，是不想让你难堪。”

呵......

她在心中冷笑，他的欺瞒、欺骗，竟成了为她着想？

“堂堂的漠北战神，什麽时候懂得为别人着想了？既然你这麽为我着想，那就坚持到底啊，为什麽非要现在把它拿出来？你究竟安的什麽心？”

她指着马车里那一小撮灰烬，眼中跳跃着烛火，明明咬牙切齿的像只发怒的兔子，可是在他眼里，却只剩下可爱。

他忍不住勾唇轻笑起来，捏了捏她的小脸，轻柔的动作里满是宠溺：

“我再不拿出来，你就要把绿帽子戴我头上了。”

他的笑容、动作，都让她感到奇怪，甚至诡异。

这样的玄苍，温柔得像是变了一个人。

片刻的怔愣后，她打掉了他的手，绷着小脸质问道：

“玄苍，你说这种话不觉得亏心吗？是谁成亲后还跟他的小新娘藕断丝连的？是谁说过爱我后，转头就去找他的生死相许的？”

“你吃醋了？”

“吃醋？”

大概连云梦牵自己都没意识到，自从知道玄苍就是阿仙后，她总是自动地把玄苍带入到阿仙的角色里。

阿仙的温柔，是玄苍；阿仙对她的守护，也是玄苍；阿仙给她的爱，还是玄苍......

所以一想起玄苍和云梦蝶的种种，她也自动地将阿仙带入，很酸，也很生气。

这些感觉错综複杂，忽然让她变得心虚：

“我有喜欢的......吃你的醋？做梦吧！”

她本想说，我有喜欢的人，可是一想到自己曾经下定决心去信任、依赖，去爱的人，竟然就是眼前的男人，那种被欺骗的愤怒立刻涌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