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夭配合地捂着鼻子。

黎烨自知身上的酒气确实重，没在榻旁多留，看看女儿，故意对苏鸾儿说：“你答应嫁我的，不可再变。”

说罢就将人揽过来亲了一口，又在女儿头发上吻了下，“听说睡熟的小孩儿喜欢被人亲亲。”

黎烨又亲了女儿几下，没有被拒绝，他心满意足地戳戳女儿脸蛋，临走前，又深深望了苏鸾儿一眼，“等我。”

他的目光很坚定，坚定地告诉她，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再放弃。

苏鸾儿呆呆地望着他背影，等他什麽？

再等他三年麽？绝无可能。

···

端午宫宴，苏鸾儿带着女儿也来赴宴，才知晓黎烨封王的事。

皇朝服色除了圣上所服赭黄独尊之外，便以朱紫为贵，黎烨受封这日穿的礼衣仍旧是紫绫袍，但要比常服气派华贵，也更英朗清隽，萧萧肃肃仿若二十岁那个新郎官。

他受过册礼，谢恩之后，在百官命妇的道贺声中朝她走来。

“阿娘，这是那个坏蛋麽？”

今日的黎烨太过好看，以至于小夭眼睛都看直了，也认不出他了。

苏鸾儿颔首。

“就前两天咬你脖子那个？”小夭不敢置信地又去望黎烨。

苏鸾儿一愣，连忙擡手捂女儿嘴巴。

黎烨已来到跟前，自腰带上解下玉组佩，递给苏鸾儿：“我要去参加龙舟竞渡，得换衣裳，怕磕碰了这组佩，劳你帮我看管。”

这玉组佩并非寻常玉佩，而是由珩、琚、瑀、璜、沖牙及大量玛瑙珠串联组合而成，品级不同各玉组件品类、数目亦不相同，黎烨今日佩戴的这玉组佩，便是一品亲王的规制，如同他的印绶，今日册封典礼要佩，日后逢重大庆典，都要佩戴。

他们换衣裳有专门的司衣宫人，怎会不知这玉组佩的重要，哪里就会磕碰了？

苏鸾儿并不接，正要拒绝，见小夭一伸手，接了那玉组佩套在自己手臂上，绕了好几圈，当作臂钏玩，仰头对黎烨讲条件，“看管可以，要给钱。”

黎烨含笑说好。

小夭指着玉佩上最大最精美的一块玉沖牙，“就要这个。”

黎烨道：“这玉组佩是你阿娘的了，等我以后用到了，管她借。”

小夭哪里知道，这一品亲王的玉组佩，不是值钱那麽简单，一口替阿娘应了。

黎烨又望向苏鸾儿，“龙舟赛，要去看。”

做夫妻时，他参加龙舟竞渡，要她来，可因为母亲不允，她不敢违逆，从没有来看过一次。

这一次，他希望她来看。

第 74 章

龙舟竞渡这样的热闹, 小夭自然是要去看的。

观赛的人很多，看台之上各家有各家的位子，不能随意乱窜, 苏鸾儿带着女儿本与卫国公府的诸位嫂嫂坐在一处，但卫国公府的位子不甚靠前, 视野不够开阔，看热闹不过瘾，小夭便牵着阿娘在人群里穿梭，试图找一处视野最开阔的位子。

“苏博士，这边请。”

一个宫人瞧见她们母女立即赶过来引路，将人引至最前一排的位子，恰好空着两席。

苏鸾儿认得这宫人, 是圣上身边的随侍, 想来是圣上的安排，便对他施礼拜谢皇恩。

宫人笑道：“苏博士有礼了, 这是宁王殿下交待的。”

宁王便是黎烨，不想他竟早早安排了位子。

这处位子离河边最近，前方除了栏杆几乎没有任何遮挡，视野极佳, 可以清楚看见在河边备战的竞渡健儿, 小夭已经兴奋地朝着他们挥手, 叔叔舅舅喊了一遍。

参与竞渡的男子多是行伍出身的年轻健儿，此时都只穿了一条束腿皂裤, 光着膀子站在日头下, 结实的臂膀光泽熠熠, 叫人纵使无甚心思也少不得多看几眼。

“阿娘，坏蛋在瞪你！”小夭突然扭过头来告状。

苏鸾儿的目光这才定下来, 看见黎烨果然在望着他，唇线又抿得笔直，像把刀子，警告她不要乱看。

她微微低头，收回目光。

明明是他叫她来看的，现下又管得这麽宽，日光之下又不单他一个男儿，但凡擡眼望，难免要将旁人也收进眼中来。

“我没看错吧，这是子英的玉组佩？”

旁边的位子上忽然有人说话，循声望去，见吐谷浑氏正目不转睛盯着小夭绕在手臂上的玉组佩。

小夭回头望了望，不认识，便也不答话，转过头去继续看河边龙舟。

“谁家的孩子，真没教养。”

吐谷浑氏明知故问地轻轻嘟囔了句，扭头看见苏鸾儿，立即转了一副面孔，喜笑颜开亲昵地打招呼，“鸾儿，你怎麽也在这里呢？”

这处是黎姓诸王及其家眷的位子，按说苏鸾儿是没资格来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