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面上虽是有理有据，并非无功受禄，但苏鸾儿始终觉得这赏赐过于丰厚了些，寻常金银宝货、翡翠珠玉倒也算了，还有布、帛、锦、缎、素丝等物共计两千段。要知道黎烨之前征战首功，所得赐物也才千段而已。

苏鸾儿心中不踏实，韦贤妃开解她道：“我们听说，黎大人在檀山坞险些中毒身亡，多亏你救治及时，黎大人一条命，难道不值这些封赏？”

话虽这般说，但苏鸾儿行医多年，救的人不少，从来没有得过这麽厚的赏赐。

韦贤妃见她神色仍是有些惴惴，想了想，也对她开诚布公：“不瞒你说，这其中，自然不止有你的封赏。”

“旁的臣子得赏赐，总要惠及妻儿，黎大人现下孤身一人，这些东西给了他，也无甚大用处，再说了，他的命终究是你救的，你拿他一半赏赐也受得起。”

苏鸾儿猜到了，听韦贤妃此话，下意识道：“这其中有黎大人一半赏赐麽？”

那便分出来还给他。

韦贤妃瞧她较真儿模样，没忍住扑哧一笑，亲近地握着她手劝：“要我说，你可别犯傻，圣旨里只说这些是赏你的，其他的都是猜测，你就别管那麽多，妥当收着。”

封赏已经下来了，不管怎样处置，总不可能再退回去，苏鸾儿本就是想弄清楚这厚赏的缘由，听韦贤妃劝，便也没再推辞。

说罢封赏事，韦贤妃犹豫了会儿，忽然问：“你可知道女人这里变得又红又硬是怎麽回事？”

她按了按自己心口。

“又红又硬？”苏鸾儿吃了一惊。

这病虽然罕见，但她确实见过，多为常年淤积之症，吃药针灸能够有所缓解，有的会慢慢转好，有的则无法根治，后期甚至出现浑身疼痛、呼吸困难的症状。

“娘娘，这病紧要，我须得亲自察看才能诊断。”苏鸾儿道。

韦贤妃又有些踟蹰，几次欲言又止。

苏鸾儿大概清楚她为何犹豫，因为发病部位是在胸前难以示人之处，患者看诊时也会有所顾忌，有些甚至不愿如实说出病情，又加医者多为男子，这层顾虑难免更深。

“娘娘，身体紧要，我也是女子，无妨的。”苏鸾儿劝道。

韦贤妃这才说：“正因你是女子，我才好意思问问你，我本想着，从你这里问出个药方就好，但看你反应，这病大概不轻，须得尽早疗治，但是……”

她看看苏鸾儿，“我怕你不愿为她疗治……”

听她这般说，苏鸾儿很快猜到她口中的这个患者是谁。

她在长安城中从不来往的，人尽皆知见面不识的，唯有武安王夫妇二人，其他人，便就是右夫人和她的子女，只要和她打招呼了，她也不会漠视不理。

“是徐王妃麽？”

韦贤妃t轻轻点头，“徐婶娘这病有一阵子了，看过好几个太医，但是……你也清楚，男女有别，只靠切脉开药，并无多大改善，你是这宫里唯一医术高明的女医，我便想着问问你。”

“苏博士，我不想为难你，但是，这病除了你，我找不出别人。”

韦贤妃亦有些为难。徐氏称病已有三个月，圣上让她多加慰问安抚，她遣了好几波医者前去，都没甚效用，这症状还是洛嬷嬷悄悄告诉她的，请她帮忙问问苏鸾儿是何病竈，不料这一问，原是个大麻烦。

苏鸾儿低头沉默了很久，才缓缓开口：“贤妃娘娘，有句话我说在前头。”

“但说无妨。”韦贤妃亲和地说道。

“不管病患是谁，我一旦接了，必会竭尽全力为她疗治，我是这样想，但人心难换人心，徐王妃和武安王殿下是否愿意信我会竭尽全力，是否敢让我诊断？”

韦贤妃被问得语塞，想了会儿，看向苏鸾儿问：“若他们愿意，你可愿前去？”

现在哪还由得他们挑挑拣拣，想治病，除了苏鸾儿，他们没得选。

第 71 章

苏鸾儿本以为徐氏心高气傲, 不会同意让她来诊病，或者，至少要拗上一段时日, 不曾想，第二日韦贤妃就差人来问她的意愿了。

必是武安王府那边应了, 才来问她是否愿意出诊。

苏鸾儿已答应过韦贤妃会帮徐氏疗治，此刻自不能出尔反尔，但武安王府是非多，她并不想前往，遂与那来传话的宫人说：

“太医署这里各类用物一应齐全，更方便些，大概得请王妃娘娘移步, 到太医署来疗治。”

别说皇族宗亲, 便是普通的品官看病，也多是请大夫到家中, 就连太医署上了年纪的老太医，奉了圣命也得出诊，从没有叫病人来太医署疗治的道理。

宫人不敢做主，急忙去给韦贤妃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