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第一面，他就动心了，没有任何算计，只有遗憾和自卑。

后来带她去檀山坞，他自己都分不清，是在给自己的算计找借口，还是给自己的心动找借口。

当的一声，墙头一块瓦片落下，随后便听马儿嘶鸣，仓促疾驰而去。

第 49 章

“我竟不知, 陛下如此喜欢做媒人。”

集贤殿里没有旁的朝臣，黎烨站在那里，还带着一路纵马而来的寒气, 眉宇间更透着逼人的冷意。

圣上听他此话，很清楚他在为什麽生气。

“堂兄, 你难道不知归义侯和那女郎已经有了肌肤之亲？”

黎烨眉心蹙紧，“你在胡说什麽？”

“那苏女是归义侯的大夫，你不会不知道给人看病是什麽样的情景。”圣上说道。

“看病就是看病，你说什麽肌肤之亲。”黎烨声音很重，“她是大夫，给萧云从看病是那般，给阿猫阿狗看病也是那般, 你莫看什麽都是肌肤之亲。”

黎烨心中有气, 圣上又口不择言，他的话少不得重了些。

“你！”若不是看在光腚之交的份儿上, 圣上很想利用自己至高无上的权力，打他一顿，还叫他不能还手。

“你和那苏女又不是没有做过夫妻，朕也不是没有帮过你们, 你俩若真有缘分, 也不至于走到现在这步, 你到底还在倔犟什麽？”

圣上只比黎烨小几个月，三宫六院虽不能说嫔御无数, 至少也有数十人, 皇子公主已有十来个了, 在他眼里，男女之间无非就那麽点事儿, 哪有什麽不可替代，实在想不通黎烨至今孤家寡人是在坚持什麽。

“总之，你不要多管閑事，不可给归义侯和她赐婚。”黎烨只这一个要求。

“好好好”，圣上无奈地笑了下，见黎烨还望着他，知他怕自己耍心眼儿，说道：“朕答应你的事，哪件没做到，这麽多年，朕给你的赏赐，你次次昧下一半，朕有跟王叔提过麽？”

黎烨想了想，在这点上，圣上确实金口玉言，这才收回目光，不再看他。

“堂兄，朕觉得，你不是归义侯的对手。”圣上忽然这样说。

成功惹起了黎烨充满好胜心的凝视，他怎麽不是对手？

“昨日确是朕先提出给归义侯赐婚，你可知归义侯怎麽答朕的？”

黎烨微微挑眉，“怎麽答的？”

“归义侯没有拒绝朕的好意，但也没有立即答应，他只对朕强调，很关心苏女，很怕苏女师父出事，向朕求情，如果真是苏女师父误诊致人重病，望朕网开一面，从轻发落，便当是全了为他赐婚的一番好意。”

“堂兄，归义侯很聪明，你成事，朕为他赐婚，你不能成事，朕也答应了他要放人，苏女承他如此重一个人情，他若借机提亲，苏女会拒绝麽？是以他昨日看似犹豫不绝，其实心里打算得一清二楚。”

圣上饶有意味地看看黎烨，“堂兄，朕这里，你怕是来错了，那苏女若是答应嫁归义侯，朕就算不赐婚，也挡不住他们成婚。”

“她不会嫁归义侯。”黎烨倒不担心这个，只要圣上不从中作梗，不打乱他的计划，他不怕萧云从的算计。

···

第一堂内，夜深寒重，丁香和郁金都已睡下，师父和师弟被黎焰请走了，苏鸾儿没有掌灯，独自坐在黑暗里。

她又一次拒绝了萧云从，他依旧同上回一般，没有恼羞成怒，没有质问她缘由，只是温和地点点头，说着是他心急。

他一向都是淡然处事，好像没有什麽可以真正留在他心里，也没有什麽非要不可。

没想到，两人的婚事上，他竟如此坚持，甚至向圣上表明心迹，想请圣上赐婚。

她明白他的心意，或许他曾经有过算计，但他的心动和庇护也不假。

不做夫妻，她会永远感念他这份情意，一旦做了夫妻，要面对的事情太多了，她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会不介意过往的算计，会在往后的日子里完全信任他。

苏鸾儿这里正发着呆，听到有人叩门，过了会儿，护院便说是窦家六郎抱着小夭来了，在厅堂里等她。

小夭伏在窦六郎肩上已经睡着了，窦六郎却不敢坐下，抱着人在房中来回走动。好几日了都是如此，小夭也不说要阿娘，就是缠着窦六郎，趴在他肩上睡，他一坐下人就醒，就哭，更莫说把人放在榻上了。

“六郎，是不是小夭又哭闹了？”

苏鸾儿这几日忙师父的事，没有去窦家，小夭也放在窦家没管，窦六郎深夜前来，想是女儿哭闹磨人。

窦六郎说着没有，却深深打了个哈欠，两个黑眼窝重的像被人打了两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