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怔了许久，终于，垂下眸子，低声开口：“可是已经永远回不去了。”

两人泰半是连越阳山都回不去了。

她当衆害死了剑宗大弟子“晏知月”，山主的女儿珠璇也因她而死，玄月又毫不留情地杀了莫如山……他们俩，于剑宗而言，理应皆是罪无可恕之人。

玄月面无表情地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耳垂，“无妨。”

看起来，似乎丝毫没有被她的回答伤到。

池蓁蓁心潮起伏，望向他眼底，“……不过，这里也可以练剑。”

她跳下床，随意地踩进鞋中，抛下玄月，动作轻轻巧巧、蝴蝶似的飞向屋外。

玄月听到她用灵识说：“我敲着，葡萄藤旁边放张木桌也不错？晚上可以在这里喝酒。”

“好。”

应完，玄月衣袖轻轻一挥，外头便按照池蓁蓁的要求，变出了一张木桌，木桌上放了茶具和酒盅，并两把椅子。

这次是她喜欢的圈椅。

上头还置了软绵绵的靠枕。

“晚些喝酒。”

他温声说。

-

如此又相处了半旬。

每日无所事事，池蓁蓁的耐心终于宣布告罄，脾气也变得差了许多，一点点小事就能叫她生起气来。

例如一道不合口味的菜、或是半日修炼未得成效。

总之，堪称一点即燃。

唯有玄月在时，稍微好一些。

不可否认，在日渐相伴的过程中，池蓁蓁确实从玄月身上看到了晏知月的影子。

或者说，潜移默化里，她终于开始打心眼里接受，两人确实是一个人。

两人性子一模一样，想法一模一样，说话风格一模一样，连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习惯也一模一样。

除了因为身份地位不同、成长经历不同，造成了一些态度诧异，其余都没有什麽区别。

池蓁蓁很难对玄月无动于衷。

因为她喜欢晏知月。

不过，这不代表她能为玄月强势霸道圈禁她的行为、一再退让，放弃自由。

折云殿的夜晚似乎总是弥足漫长。

神域有千年佳酿，池蓁蓁喝了两杯，脸颊隐隐约约开始泛红。

她趴在木桌上，懒洋洋地哼着不成调的小曲。

像是有些醉了，也像是兴致高昂。

玄月还是不紧不慢地泡着茶，眼皮微微一擡，倏地，说起往事：“那日在扶玉峰，你是装醉的罢。”

为了不着痕迹地表露心意，小狐貍应当是故意挖来了酒，非要与他共饮。

而后，再装醉，说些叫人面红心跳的话，能不令他生疑，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一颗细小石子，悄悄打乱他的阵脚。

“……你算计好的？”

池蓁蓁嘿嘿傻笑了几声，摇摇手，口中却爽快认了，“是啊。我当时是打算对你使美人计来着……”

玄月抿起唇。

茶杯搁到台面上，杯底发出轻轻的一声“哒”。

他问：“成功了，得意吗？”

池蓁蓁：“也没什麽好得意的……早知道你是什麽神君的话，我肯定逃得远远的，绝对不找麻烦。”

“……”

若是如此，两人便不会相遇了。

晏知月应当会顺顺利利地历劫结束，返回神域，不出任何波折。

但想到这个可能性，玄月却十分不满意，“若是如此，你那心心念念的心上人，岂非没救了。”

池蓁蓁喝得半醉，没否认“心心念念的心上人”这一句，只是顺着他的提问浑不在意地想了一会儿。

“会有其他法子的吧。”

就是说，那京城的王宫里不是还有一块神器碎片麽。

早知如此，她就该直接去京城，或许早就能得手了，也不会生出后面这麽多事。

“……”

玄月表情沉下来。

倏地，他站起身，将那趴在桌上的少女打横抱起，大步往殿内走去。

……

不聊旁人，两人也好专心做些有益身心之事，免得叫人生气。

情到浓时，玄月脱口而出：“蓁蓁，给本君生个小狐t貍吧。”

“……”

“……”

话音落下，两人皆是一怔。

池蓁蓁吓得花容失色，微醺的酒意陡然褪去，“神君，您可别胡说八道了！”

她是什麽身份，下界不入流的妖族，开玩笑似的跟下凡历劫的上神成过亲，哪怕签了婚书，难道还真能做他平起平坐的神君夫人了？

纵然是和晏知月在一起那会儿，她想过将晏知月带回妖界与她作伴，却也没想过要与他生孩子。

只是，池蓁蓁这番抗拒，却再一次触怒了一整晚都在阴晴不定的上神殿下。

玄月压在她身上，冷飕飕地瞪着她，“你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