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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如此。
池蓁蓁像是第一次认识尹祁般,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可是,凡人何其无辜……”
义父为了一己之私,竟然要害死全九州的人,听起来实在有些丧尽天良。
尹祁:“阿蓁,你只是修出了人身,却不是真正的凡人,不必对他们有无畏的同情心。九州之民,若是知晓你乃妖族后,只会害怕你、仇视你,继而想尽办法伤害你。他们就是这样弱小又虚僞的族类。”
池蓁蓁:“可是……”
说话功夫,水镜中,天空的裂口越来越大。
那个青铜鼎已经有一半处于裂口中。
而鼎中也沸腾得愈发厉害。
倏忽间,池蓁蓁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
鼎口中伸出来一只手。
仿佛垂死挣扎。
又仿佛是打算与谁告别后毅然赴死。
池蓁蓁目光一凝,也顾不上再讨论什麽凡人的问题了,指着水镜,结结巴巴地开口:“那、那里……”
那只手……明明是淩寒声的手啊!
她与淩寒声一同将尹祁认作义父,又一起住在妖王宫,相识也有十多个年头。
淩寒声的无名指指背上有一颗棕色的小痣。她知道。
两人吵架时,她不止一次瞥见过淩寒声攥着拳、阴阳怪气地说着话。
这种时候,那颗痣会随着他的呼吸微微起伏。
淩寒声怎麽会在魔界的邪鼎中?
而且,他看起来马上就要被那条裂隙吞噬了!
怎麽会这样?
随着池蓁蓁手指指的方向,尹祁也瞥了一眼,轻描淡写道:“你说阿声啊。”
“他自愿为我祭鼎。”
多年前的卦象在这一刻得到印证。
天意让尹祁将淩寒声救回来,带在身边,成为他成就大业的关键一步。
“如果没有他的皇族血脉,魔界封印没法那麽快被破坏掉。他也算死得其所。”
“……”
池蓁蓁却是满脸悚然。
第 67 章
脑中不可抑制地浮现出淩寒声的脸。
过去到现在, 他总是像条尹祁的小尾巴一样,跟进跟出,如影随形。从那麽小一个小男孩, 长成如今的半大少年模样。
他打小身体不好,漂亮的脸总是没什麽血色, 因而, 人也生出几分天真的阴狠来。
尹祁像是他的救世主。
他只对尹祁的话奉如圭臬。
和同样是义女的池蓁蓁说话时,就颇有些阴阳怪气的, 像是兄弟姐妹间的争宠。
……
各种微不足道的小事, 一桩桩、一件件, 从脑海深处浮现出来。
池蓁蓁对淩寒声, 针锋相对, 内心却绝对说不上讨厌。
她一贯将他当成烦人的弟弟。
纵然淩寒声曾说过, 在九州的帝王家,他这个年岁,应当早已经定下亲事。
但池蓁蓁依旧觉得他还是那个天真脆弱的小屁孩。
哪怕只是一厢情愿,弟弟也算是亲人。
她命中无亲缘,义父说过, 她的母亲在千年被神君玄月的法术波及, 因而生下她便消陨, 少时又曾受到过同族排挤, 因而愈发在意身边亲近之人。
这般眼睁睁看着弟弟一般的少年以命祭鼎,她做不到。
池蓁蓁上前一步, 再次握住了尹祁的小臂,低三下气地恳求道:“义父, 淩寒声只是个十几岁的小孩子,求你手下留情……”
她的手指收紧。
顿了顿, 继而,两条手臂都环了上去。
就像是将尹祁的手臂抱在自己怀中一样,乖乖巧巧地地撒娇恳求着。
触到一具柔软温热的身体,尹祁身子微微一僵。
他侧目,冷冷地盯着池蓁蓁的脸颊,问道:“阿蓁与阿声,不是经常吵架吗?为何要为他求饶?”
池蓁蓁:“可是,吵架归吵架,我也没有讨厌他到要他死的程度呀。”
尹祁轻嗤一声,“阿蓁在九州呆了些日子,倒是变得心软了许多。”
语气里有微妙的讽意。
还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只是,他依旧没有答应,只是说:“九州意外丛生,再不开啓封印,恐怕整个妖族都有危险。淩寒声是自愿祭鼎,你不必为他叫屈。”
语毕,尹祁的视线重新回到水镜上。
青铜鼎被裂隙吞得只剩下鼎足。
鼎口再看不见,自然,也就看不见那只手了。
“……啧。”
见状,他忍不住哼笑。
尹祁并没有骗池蓁蓁,这青铜鼎乃是数千年前魔族残留下来的邪器。如果不是淩寒声,确实开啓不了。
淩寒声是命运赐予他的大业的关键一环,不可代替。
古籍有云,鼎,礼器也。
那时,鼎也代表了王权与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