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救了。

想到晏知月已经无法用灵识跟她交流，池蓁蓁立马用最后一丝灵力化出了血迹斑斑的人身，扑在他怀里。

劫后余生之下，她压根不需要刻意假装，浑身已然在颤抖不停，声音也无比虚弱，“晏知月……”

晏知月摸到了她被剑光击穿的地方。

一手黏腻血迹。

池蓁蓁疼得直皱眉，哽咽着，小声念念叨叨：“好疼……我可能快要死了……晏知月，你别管我了，快去想办法解了、解了我们的血契……”

晏知月：“你不会死。”

晏知月：“我会想办法的。”

说完，他身上的气息开始波动。

池蓁蓁失血过多，意识已经有些迷糊，不知道他想做什麽，却也没力气追问。

正此时，她余光晃了晃，刚好与莫如山接上。

莫如山正站在不远处。

少年明显是匆匆忙忙赶回来的，脸颊泛红，额上布满了汗渍，衣衫也略有些淩乱。

只是，他给人的感觉却显出几分非同寻常的阴冷。

与池蓁蓁对上视线后，莫如山动作僵硬地擡了下眉，手中缓缓举起了一只玉质摇铃。

第 63 章

摇铃的铎舌也是青玉的颜色。

轻轻一晃, 铎舌便与铃壁互相碰撞起来。

“叮——”

“叮——”

本该是清脆悦耳的声响，却像是惊雷一般，在池蓁蓁耳边炸开。

“你……”

她瞪着眼睛, 张了张口，想说点什麽。

但陡然间, 全身上下升起了一种灵魂出窍之感, 仿佛一下子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权。

连嘴唇翕动这样细微的动作，都完全做不到。

池蓁蓁反应过来, 立刻开始一边挣扎, 一边用灵识喊道：“义父！义父！义父你要做什麽！”

毫无疑问, 此时, 站在不远处的那个“莫如山”, 早已经被尹祁操控。

池蓁蓁不曾被操控过, 未曾体验过那种感受。

现在她知道了。

就像魂魄停驻在身体里，却什麽都做不了、什麽都说不了，只能呆呆地任凭操纵者用她的身体为所欲为。

和旁人手中的傀儡一样。

她身负灵力，现下又是狐妖之身，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也不是白兔精那种低等精怪。若是体内灵识一意做抵抗, 寻常的傀儡术对她压根无效。

所以, “莫如山”手中的那只玉摇铃, 想必就是关键。

她刚刚正是听到奇怪的铃音后, 才变成现在这样的。

池蓁蓁心中有不好的预感，却又无能为力, 用尽全身的妖力去挣，也挣不开灵体内的禁锢。

“莫如山”没有理她。

始终不远不近地站在后面。

少年人早已将摇铃收回袖中, 保持低眉敛目的姿态，却无端显出几分高深莫测来。

“义父……”

看来他是不会收手了。

也不知道这回他究竟想做些什麽。

池蓁蓁想了想, 决定转移目标，想办法去提醒晏知月，“晏知月！晏知月！小心！”

她用灵识撕心裂肺地喊着。

似乎连魂魄都开始震颤。

只是，晏知月已经没法听见妖怪的灵识声音，还被她身上血流不止的伤口牵住了所有心神。

池蓁蓁眼睁睁地看着，晏知月清瘦的身体里，一点一点溢出白光，逐渐开始萦绕在他四周，样子就和当初在祭坛时一模一样。

这是神器碎片在他身体里迸发出的能量。

按理来说，以凡人之躯，是压根无法直接使用神器的，只会被神器的神力吞噬。

就算是从前那个惊才绝豔的正道天才晏知月，也必须以血誓为介，先将神力炼化成剑，才可发挥出它的些许力量。

但现在……

白光竟然自发地聚拢起来，在他身体四周设下一道禁制。

除了晏知月自己和池蓁蓁，所有人、所有灵力，全部都会被挡在禁制之外，无法靠近。

禁制中，“池蓁蓁”的气息已经十分微弱，趴靠在晏知月怀里，整个人瑟瑟发抖，“晏、晏知月，你这是……”

晏知月：“别说话。”

他扶着“池蓁蓁”的手臂，让她从自己怀中退开些许，亦能靠在他手臂上，不至于摔倒下去。

接着，又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把寒光淩冽的匕首。

下一瞬，刀刃已经朝着他自己的胸口捅进去。

在“池蓁蓁”虚弱的惊呼中，刀身几乎完全没入晏知月的身体里。

他不受控地呛出一口血，染红了月白色的前襟，表情看着却还是清冷淡漠，凡人难以触及的模样。

顿了顿，晏知月轻声开口道：“别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