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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现在想想,心里似乎却又高兴不起来, 只余满腔歉疚。
在一切未真相大白之前、亦或是在幻境中两人什麽都不记得时,池蓁蓁一向是喜爱耍小性子的, 对光风霁月的晏知月虽多有讨好卖乖,却也不是完全没颐指气使过, 吩咐他做这儿做那儿,给自己倒茶穿衣。
彼时说来,也算得上一种甜蜜情趣。
只不过,时至今日,池蓁蓁没有任何立场去要求晏知月为他做什麽。
甚至,连承他的情,都成了一种桎梏,令人不自觉畏手畏脚、胆战心惊。
仔细想想,晏知月怎麽可能不记恨温月?
他因为自己和温月,成了没有灵力的废人。还被义父胁迫,差点在祭坛上死掉。
如此前情之下,如何才能心无旁骛、毫无怨怼地救温月呢?
思及此,池蓁蓁幡然醒悟,不再受他轻描淡写的言语所诱,摇摇头,“不必了。晏知月,你无灵力护身,从此往后,或会因体内的神器碎片陷入危险之中,还是自保为上,不要为旁人耗费心神。”
反正,她只要在灯灭前回到义父身边,义父总有法子的。
闻言,晏知月却是一点没体谅到她的好意,捏紧了拳。
他咬牙切齿地冷声道:“既如此,若是再叫我发现你身上出现伤口……”
话没讲完,威胁之意已然呼之欲出。
没等池蓁蓁回应,晏知月回过身,依旧扣着她的手腕,半搂半抱地拖着她,大步往前走去。
……
两人在城中未发现剑宗子弟,便自己买了匹马。修整片刻,再次出发上路。
临近越阳山,几乎都是山路小道。
放眼望去,山峦起起伏伏,连绵不绝。
路上一个人都没有,平白显得马蹄声“哒哒哒哒”地悠然自得。
池蓁蓁精神不好,心里又挂着事儿,干脆还是如前几日一般,窝在晏知月怀中小憩。
等他们抵达越阳山底下那个小村庄,她就要走了。
按照现在的速度,大约是在日落西山之后,到时泰半要走些夜路。
以防万一,白日还是得养精蓄锐。
一路经过这麽多事,池蓁蓁比初入越阳山那会儿更瘦了,瘦伶伶一条,弱柳扶风的模样。
但身上倒还是绵软的,抱着温温热热,像只软绵绵的白兔子,弥足惹人怜爱。
晏知月盯着她头发上的发带看了会儿,倏地空出一只手,将那根碍眼的红色缎带给扯了下来,随手收入袖中。
池蓁蓁被他闹醒,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四下张望了一下,恹恹地问:“到了?”
这会儿,正是暮色四合时分。
最后一缕霞光即将没入天际线,远处巍峨耸立的越阳山已经清晰可见,仿佛触手可及似的。
“嗯。”
晏知月低低地应了一声。
不过,看样子,他压根没打算进村,直接绕到了近道,準备穿林而过。
数月前,池蓁蓁为了混入越阳山,还在山底下晃蕩了许久,自是对这一带相当熟悉。
见晏知月控着马继续往前,心下不免一跳。
顿了顿,池蓁蓁再次出声问道:“是要通宵赶路吗?”
晏知月又“嗯”了一声。
接着,低下头,漫不经心地揉搓着她的耳垂,“……淩晨就能回到剑宗了。夜长梦多。你若是觉得累了,到扶玉峰再歇。”
池蓁蓁:“……”
她讪讪地点点头,没说话,心里头却是百转千回的,寻不到一个合适的章程。
现在该如何是好?
本来不想与晏知月正面杠上,想着趁着天黑悄悄离开,如今,看来必须得用点妖术了。
晏知月没有灵力,自是无法阻止她。
至于撕破脸,反正也不是第一次。
况且,她跑了,无论是神不知鬼不觉地走、还是大张旗鼓地走,总归是会触怒晏知月。要叫他往后偶尔也感怀旧情,若是真是神君投胎、返回神域后放自己一马,多半怎麽也是不能够的。
池蓁蓁觉得,自己还是别顾虑太多了,把他安然送回越阳山,算是仁至义尽,刚好趁此机会一刀两断。
下定决心后,池蓁蓁揉了揉眼睛,没有继续瞌睡。
不多时,墨色倾倒,鸟雀归巢,银月已经悄然挂上柳梢。
山林之间,静寂无声,唯有马蹄声清脆,极富韵律感,才愈发显得周边旷廖无比。
想必再过不了不久,就该碰到越阳山的护山结界了。
马匹带着两人踩过一道浅渠。
微微颠簸中,池蓁蓁骤然出手,妖气从身体中迸发,瞬间击中了身后近在咫尺的晏知月。
晏知月一顿,蹙起了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