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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晏知月却是勉强牵了牵唇角, “没有。别胡思乱想, 好好休息。”
池蓁蓁笑笑, 蓦地擡起手, 指腹轻柔地抚上他的唇角。
“晏知月,不许骗我。”
晏知月:“没有骗你。只是有些要紧事, 需要想一想。你再坚持一会儿,最多两刻钟, 我们就能回到卫国了。”
崖壁上方还有他拴着的马。
父亲应当在那处还留了兵卒接应。
只要有马,他们很快便能回到城中, 为池蓁蓁寻医师来诊治。
现在,千佛寺外的瑜军追兵尚未赶上来,之后他们若是踏上卫国土地,就代表了瑜国不宣而战。
往后,卫瑜两国会走向什麽样的场面,谁都犹未可知。
作为主将,晏知月很难不挂心。
池蓁蓁似乎看出了他眼中浓浓的倦意,忍不住又伸手碰了碰他的眉眼。
“……我先睡了。晏知月,若是你们处于险境之地,就把我抛下先走,不要管我了。”
“他们不敢拿我怎麽样。我不会死的。”
晏知月搂紧了她,脚步加快几分,“不许胡说。”
池蓁蓁小声喃喃:“真的。”
刚刚,她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是七零八落的碎片,这会儿都已经快要想不起来了,只记得零星片段。
比如,她小时候无父无母,被人追着叫“天煞孤星”的场面。
比如,她缠着晏知月去茶馆听戏,没骨头似的靠在他身上,听台上描眉抹眼的旦角唱:“他教我收余恨、免娇嗔,且自新、改性情,休恋逝水,苦海回身,早悟兰因。”
又比如,她以缎为剑,狠狠捅进晏知月的胸口,在他的身上留下了一道不可磨灭的伤痕。
直到此刻,池蓁蓁睁开眼,从混沌中清醒过来,才突然意识到,自己或许压根不是这个“帝姬池蓁蓁”,只是一抹游魂之类的东西,总之不是这里的人,所以才能察觉到佛像的存在,也会被佛像排斥。
她可能大概多半不会死。
就算是死了,也只是回到自己应该存在的地方。
所以,她不想继续拖累这个世界的晏知月。她不能再次对不起他了。
……
晏知月见池蓁蓁再次昏睡过去,再冷静自持,也免不了焦急。
她的状态太差了,惨白惨白的一张小脸,平日里生机勃勃的样子不複存在,毫无生气,好像随时就会消散一样。
晏知月常年在军中,军队里都是身强力壮的男人。
但他也清楚,卫国的医术水平算不得太厉害,普通人若是身体差些,一场风寒就能要了人的命。
这也是为什麽宫雪与她师父在民间备受推崇的原因。
思及此,晏知月忍不住问道:“还有多远?”
前方黑暗中,淩寒声的声音传来:“……至少一刻钟。”
晏知月:“再快些。”
四周都是荒郊野岭,压根没有人蹤,连买牛车都买不到。
只靠双脚行走,再怎麽想快一点,也有限度。
晏知月的那暗卫在旁小声提醒道:“小将军,此行恐怕不会这麽顺利。还是小心为上。”
瑜军既然都拿着他们三人的画像了,肯定是对他们的身份非常清楚。
既然千佛寺被包围,那不算太远的交界地带,一定也会派兵把守,防止他们过境逃脱。
晏知月颔首,下颌绷紧,“我知道。”
……
约莫两刻钟后,一行人停下脚步。
此刻,他们进入清原时攀爬的崖壁前,站满了瑜国的兵卒。
他们穿着统一制式的盔甲,手里或拿着火把、或拿着弓箭,正对着晏知月他们来的方向。
为首的则是两个年轻男子。
看穿着打扮,似乎皆是身份尊贵之人。
其中一人年纪稍大些,大约近而立,手里还附庸风雅般拿了把折扇,若无其事地一摇一摇,君子端方似的。
只是长相却颇为阴狠,像是吐着信子的毒蛇,并无任何书生气。
如果不出所料,此人就是传闻中的瑜国大皇子。
大皇子的目光扫过晏知月一行人,笑了一声,侧过身,问身后另一个男子道:“温月殿下,哪位是差点与你成亲的帝姬殿下啊?不介绍给兄长我认识一下?”
温月从阴影中走出来,上前一步,“王兄……”
大皇子手一摆,制止了他的未尽之言。
“不必多言,除了帝姬殿下可以交给你看管之外,其余人,全部活捉。父王有言,你若是有异议,非要偏帮着敌国,就连你一起下天牢。”
说着,他沖着身后两个护卫使了个眼色。
那两人当即上前,将温月制住。
温月从小便跟着池蓁蓁,做她的侍卫,身手也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