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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京春事(94)

作者:长山里 阅读记录


沈让尘看着她说:“若有需要帮忙的地方,让人传个信,我们是……”

他顿了顿,说:“盟友。”

沈让尘没去看余晚之是什麽表情,退开几步,转身走了。

车帘下落,车内霎时沉如暗夜,帘子留下的那点缝隙透着光,沈让尘离开的背影刚好夹在那一点缝隙里。

青色长衫,白玉束带,挺直的背脊透着孤傲,仿佛世间万物都无法让她动容,可他分明……分明……

余晚之没让自己再往下细想,她扯了扯车帘,闭上眼将自己完全沉入昏暗里。

大仇未报,父母不知所蹤,她还有好多事没有做。

……

还是之前的那条竹林小径,沈让尘穿过竹林,看见寂然早已坐在亭中等候。

风炉上的茶壶盖被沸水掀动噼啪作响。

寂然盯着棋盘皱眉沉思,听见脚步声头也没擡,招手道:“你可算来了,过来帮我看看这副残局。”

沈让尘走过去,低头看着错综複杂的棋局,白子大杀四方,黑子已成倾颓之势。

看寂然的位置,他是执黑子那一方。

“还有救吗?”寂然问。

沈让尘没有回答,两指撚着棋子摩挲,过了许久,寂然一壶茶都泡好了,他才落子,原本的死局因为一子盘活。

寂然一拍桌,“果真有救!还得是你。”

“这谁留下的残局?”沈让尘端起茶问。

“一位香客。”寂然手指点了点棋盘,“棋路大开大合,落子前我还当我捏个软柿子,让她执白子。”

寂然是旁人眼中的高僧,平时也一副四大皆空普度衆生的模样,只有熟悉的人才知道那都是他装出来的,平日里没个正形,还没有他身边的沙弥明净稳重。

寂然喝了口茶,又问:“今日怎麽晚了这麽久?”

沈让尘想起了余晚之,说:“一位香客崴了脚,我送她下山。”

第 70 章 赴宴

说罢,半晌没听见寂然应声。

沈让尘擡眸,看见寂然意味深长地盯着自己,“何事?”

寂然擡了擡袖子,“是女香客吧。”

“男的。”沈让尘故意说:“我将他抱下了山。”

寂然没忍住笑起来,笑得棋盘都让撞歪。

沈让尘拾起被寂然撞落的棋子,目光重新回到棋盘上。

动棋识人,从一个人落子时的棋路能看出这个人的性格和大致想法,和寂然下棋的这个人,杀……

“杀气过重。”寂然把沈让尘心里想的话说了出来。

他擡手捡起几个棋子,叹道:“心思沉如海,言语三分真,可惜,可惜了。”

沈让尘忽然想起之前余晚之正是从这竹林里出去,照时间来看,寂然没有那麽多时间和旁人另下一局。

“是位女香客?”沈让尘盯着棋盘问。

“你这都能看出来?”寂然震惊道。

沈让尘看向寂然,“是不是长了一双狐貍眼,生得……很美。”

“这也能从棋路上看出来?”寂然震惊道,转念一想又说:“你来时碰见了?”

沈让尘却没有笑,表情甚至有些凝重,再次确认,“是她吗?”

寂然颔首,“美则美矣,但心思过重,棋似布阵,子如点兵,从她落子就能看出来,她急于致对方于死地,只管前路不管后招,次次杀招,却次次都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狠招,这样的人,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哪能不狠呢,甘愿以身为饵,也要置对方于死地,这一点她和沈让尘很像,却又不像。

余晚之以身为饵不论结果,沈让尘以身为饵却是运筹帷幄。

——我无权无势,唯这一身皮肉尚可一搏,没有什麽全身而退,要麽我赢,要麽一起死。

现在想起来,这句话仍旧让沈让尘觉得震惊。

那个女人说话从来都是半真半假,但那一刻,他知道这些话出自她的内心,因为他听出了她的仇恨还有不死不休。

寂然说得对,她心思太重了,沈让尘不明白,到底是什麽样的仇和恨,铸成了今日的余晚之?

更令人费解的是,她癡傻十余年,这般精妙的棋艺又是从何而来?

……

正月十五官府开印,郭老太君的寿宴设在开印前一日。

郭自贤是刑部尚书,位高权重,老太君寿宴自然是宾客盈门。

郭家宴席排场不小,分设了东西两席,东侧是男宾的席面,女眷的席面摆在了西侧水榭中,两侧席面隔着不大的湖,中间以桥相连。

余家虽说如今没有了往日的辉煌,但余威犹在,因而余晚之的席位不高不低,中规中矩。

余家大小姐余锦初嫁了广平侯府长子,席位高出她许多,但姐妹二人并不亲近,只在林氏被送去庄子前打过照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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