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大
中
小
汴京春事(335)
作者:长山里 阅读记录
“唔。”余晚之看他一眼,目光似有深意,“你调教得好。”
这话沈让尘没敢接。
说澹风傻吧,他贴心地换了马车,说他机灵吧,他换了马车,还刻意换车夫不出现,即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做属下的要学会猜主子的心思,可要是猜错了,也难办。
车内点了灯。
沈让尘在不渡山清修惯了,素来不喜铺张,柔软的褥子上没铺官宦人家常用的琉璃席、象牙席之流,只铺了一层桃笙。
马车一大,两人的距离便隔得有些远。
当中桌案烛火摇晃,衬着他清冷的眉眼愈显柔和。
余晚之盯着那灯看了片刻,忽然倾身,再次吹灭了烛火。
类似的场景就在当夜不久之前,沈让尘顿时觉得喉间一紧,问:“你要做什麽?”
“不做什麽。”余晚之倚着窗,“你不是不喜欢太亮,月下独有一番风景麽?要不要再替你将帘子拉开赏个月?”
沈让尘顿时哭笑不得。
陡然想起先前在马车上,她灭灯之前说的那几句,和这几句如出一辙。
记得这样清楚,显然当时听进了心里,正不舒坦呢,先前给了他一个甜枣,此刻他药劲过了已然清醒,当是秋后算账的时候了。
沈让尘还没思索出该怎麽解释。
余晚之见他不说话,又道:“怎麽?昭仁冤枉你了?这几句话难道不是你说的?”
沈让尘卡壳了一下,解释道:“当时是权宜之计,不熄灯就暴露了。”
她当然知道是为了引昭仁上鈎的权宜之计,但心里不舒坦也是真的,他现在倒是舒坦了。
余晚之别开脸不搭理他,余光中看见他靠过来。
“生气了?”沈让尘问。
“不敢。”余晚之说:“贾公彦疏,妒忌,六也,我可不想落个善妒的名声。”
听这语气就是还在生气,沈让尘哪舍得让她带着气回去。
“你不善妒,是我。”
他靠近她,抓住她的手,感觉她意思意思地挣扎了一下,笑着把手指插进她指缝中,十指紧扣。
沈让尘定神看了她须臾,说:“是我善妒,一个陆淩玖已够我醋了,还来个比他强的宋卿时,我时常生妒,但我不敢表现出来,怕让你觉得我不够大度。”
他说实话时总是那样诚恳又动人,余晚之仅存的那点气散去大半。
沈让尘再接再厉,靠上她的肩,“晚之,你饶了我吧。”
那样才高行厚的一个人,在她面前“做小伏低”,这谁顶得住?
余晚之擡眸睇他一眼,“你坐过去,说正事。”
沈让尘早已学会看她的眼神,知道她这是暂且放过他的意思,直起身,却没坐开,也不放手。
“你先说还是我先说?”
“你先。”余晚之说。
玩笑开完,总归还要正经事正经说。
“我收到消息,秦王今夜调动禁军两千,事实上,入宫时我观察过,单禁宫中动用人数已不止两千。”
“什麽意思?”余晚之尚且不知那头发生了什麽。
沈让尘解释道:“秦王欲图逼宫,没能成功。”
余晚之讶异须臾,女眷这边风平浪静,没曾想那头已是一番生死角逐。
“皇上準备如何处置秦王?”
沈让尘摇了摇头,“不知,不过看样子皇上并不会严惩。”
余晚之敛下眸子,低声道:“原来如此。”
“什麽?”
她犹豫片刻,还是把今日仪妃的事和盘托出,沈让尘听完,腮帮子隐忍地动了动,却并未开口。
“娘娘说她对皇上最了解不过,没有切实发生的事,恐怕不足以扳倒秦王,所以她今日此举实为嫁祸,算是再烧上一把火。”
她反握住他的手,安慰道:“那药即便喝下去也没有性命之忧,只是……”
“只是什麽?”沈让尘看向她。
“是断産药。”余晚之说:“加了极重的红花,娘娘没有想死,她说既然没有母子缘分,不如早些断掉。”
她掩去了自己逼迫仪妃的部分,仪妃妥协于她,是因为怕那一杯药酒下去,伤了她的身,断了沈家的后。
沈让尘目光凝滞,“她总喜欢如此,我明日让人传信与她,不要自作主张,这孩子我说能留就能留。”
“你们沈家人,”余晚之似是回想,“都太过要强了。”
一个想扛下所有,一个又想要帮忙。
“要不,我明日再入宫去劝一劝吧。”她又说。
沈让尘拇指摩挲着她的手背,“昭仁公主的事恐怕明日就会传开,你这几日不要进宫,远离是非。”
说起正事,余晚之不和他争执,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