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微不至，无有不应。

齐贵妃得知罗纨之有孕后，还特意带了小太子出宫来看她。

已经一岁的皇甫乾早学会自己走路了，虽然摇摇摆摆像一只大鹅，但他很乐于自己尝试。

齐贵妃只是远远叫人看着，即便小太子在院子里摔跤了她也不会紧张地奔过去，只是看着孩子自己慢慢爬起来，像个没事人一样又继续东走西窜。

看他熟练的动作，怕早就习以为常，不哭不闹，也不向人求助。

“你也不怕太子殿下摔伤麽？”罗纨之很好奇，她以为不是所有母亲都像是月娘那般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至少会表现出爱护与担忧。

齐贵妃抚着袖子上的绣线，缓声道：“担忧，但是他生在这个位置上，过度的保护不如让他学会自己去闯、去试、去受伤……没有经历过风雨的树又怎敢说自己能够鼎立天地？”

她扬起的目光坚定，“就好比你我，能走到如今的地步，多麽不易啊。”

罗纨之点了下头，她低头抚着自己的小腹，温柔道：“但我希望我的孩儿永远不要经历这些。”

也希望世间的孩子不要再经历战乱之苦，也可以不被这残酷的世庶之别牢牢压在最底层。

不需要争得头破血流才能得到那麽一小块安宁之所。

齐娴看懂了她脸上的怜悯，说道：“会慢慢变好的，我不敢说十年、二十年，但是终有一日会达成。”

两人相视一笑，坚定了后半生的目标。

罗纨之的孕期可以说是比较顺利，腹中的孩子很乖巧，不折腾人，她酸甜苦辣皆可入口，吃什麽都很香，至于晚上她只要挨着谢昀，闻着他身上的味道，比安神香还管用，保她一夜好眠。

萧夫人啧啧称奇，说到谢昀在她肚子里就像是个混世魔王，把她可是折腾得不轻，吐得天昏地暗不说还时常日夜颠倒，在她肚子里大展拳脚，让她也睡不好。

罗纨之肚子里的这孩子一看就是心疼母亲的。

这话谢昀接不了口，也反驳不得，别说一两岁了，这还是胎儿的记忆谁能有？只能老实受了萧夫人一顿数落，最后跟着夸奖自己的孩儿懂事。

萧夫人回过味来，这小子没有惭愧，反而还得意上了！

不过罗纨之也不是全然没有反应的。

有一回她与谢昀一同去参加宴会，席上热情好客的女主人看见谢昀这般年岁居然才有第一个孩子，十分诧异，便要把府里精心培养的婢女孝敬他。

这在世家当中不算什麽，送上身世清白又调.教好的婢女算是一件十分常见又得体的礼物。

可还没等谢昀开口，罗纨之就先反了胃，吐了，且反应剧烈。

这是罗纨之少有的反应。

这会谢昀哪还顾得上其他，满眼只有自己的妻子。

旁边的客人便趁机道：“三郎把这妇人当作眼珠子心疼，你这一番话非但没有讨到好，还惹来一身腥！”

女主人这才心慌，没想到自己好心办坏事，万一惹恼了谢三郎，自家郎主往后的升迁岂不是要受到影响。

忙不叠派人送医送药，至于送人的话是再不敢提。

萧夫人得知后，忍不住又羡慕道了句：“阿纨这孩儿肯定贴心。”

还在肚子里就知道为母亲分忧了。

是不是巧合罗纨之也不知道，反正那以后她也没有再吐什麽，反倒是谢昀被养成了一个坏毛病，一旦有人当他面提起要送人，他就犯恶心，好像他那乖乖的孩儿不折腾母亲，就开始往他胃里擂拳脚。

至于那些想要塞人的，还以为谢三郎是看见他们的脸觉得恶心了，也不敢再提。

渐渐衆人才彻底歇了这个心思，知道没戏。

王老夫人听到这些风声，摇了摇头，“也不知道谢家这一辈子是刮了什麽妖风，一个、两个都这麽癡情……”

谢曜的大娘子以及还在待嫁的王十六娘坐在下边，对视一眼，抿唇浅笑。

王大娘子故意避开把话题往自己身上带的危险，笑道：“三郎君平日里与罗大娘子同吃同住，听闻屋中之事基本不假人手，确实没有地方再给别的娘子了腾位了，更何况那些人个个都别有目的，进来还不知道要搅弄什麽风云，届时弄得谢家乌烟瘴气也不好。”

王十六娘也点头，“都说家和万事兴，三郎君乐意如此，不觉得不好，这就是家和嘛！老夫人别听外面那些人乱嚼舌根的，安心等着抱曾孙就是了。”

“老身曾孙一堆，谁还稀罕了一样。”王老夫人握着鸠杖，口是心非，翘起的嘴角却怎麽也压不下来，忍不住猜了起来：“也不知道是小郎君还是小女郎，小女郎像三郎、小郎君像罗娘子都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