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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枝缠(181)

作者:青山问我 阅读记录


荆州现在是谢昀所辖,这麽说齐赫能逃到荆州应该是安全。

“走吧。”谢昀不想她继续提齐赫,主动开了口。

那些事离他们太远,罗纨之即便惆怅也无能为力,她“嗯”了声,紧跟三郎漫步閑逛。

在建康碍于谢家的名声威望,不似在戈阳城那般疯狂,诸人看见谢三郎来了,既不敢高声喧哗也不敢肆意接近。

而谢三郎对他们视若无睹,习以为常。

罗纨之起初还有些拘谨,但见确实无人打扰便放下了心,落后几步距离跟在谢三郎身后四处张望。

东市比西市整洁规範。

沿着淮阳河的列铺有的挂上了精美的灯笼,或插上时令的鲜花,引起人们驻足欣赏。

罗纨之还远远看见了自己新开的烟火铺。

因为在节日,所以生意还不错,好些孩童看见门口燃放的小烟花就挪不动,非央求着长辈要买。

谢昀留意到她的缓慢,特意停下等她,关切道:“为何行得这样慢。”

话一顿,又盯着她的脚:“是脚疼吗?”

“……”罗纨之好不容易压下去的血色又涌了上来,紧巴巴道:“不是。”

她是觉得若和谢三郎走得太近,太过惹眼。

而且只有夫妇才能并肩同行。

“若是不舒服,我们可以先坐一会。”谢昀这会反思起自己之前失控的行为,很认真解释:“我从前没有做过这样的事,不知轻重,或许弄伤你了。”

罗纨之垂覆眼睫,两颊生红,极力否认自己脚因为他受到“折磨”。

谢昀还是决定去旁边的茶馆小坐。

今日茶馆人满为患,面对如此贵客,却没有空置的雅间,堂倌紧张地冒出一头热汗,左右为难。

谢昀指了窗边刚空置出来位置,平易近人道:“那处即可。”

两人刚坐下不久,谢昀就被刚下楼的某位世家郎君瞧见了,连忙招呼要他去自己的雅间,罗纨之正好不想面对时刻关心她脚的谢三郎,将他推出去应酬。

自己品茶吃糕点更悠哉。

罗纨之往桌子下看了看自己的脚,又尴尬地缩了起来。

为什麽要她踩在那处。

那样踩着会舒服吗?

多奇怪啊。

三郎是不是有病?

罗纨之撑着腮胡思乱想,眼睛往窗外随意看,忽见到有一家画铺。

挂在门口的画轴上画得并不是花草景物或是美人像,而是山川舆图。

她扭头问旁边谢三郎留下的侍卫道:“郎君在上面有事,我能自己去逛吗?”

侍卫点头,“罗娘子自便,我们跟在远处。”

他们留下一人上去告知谢三郎,其余三个随罗纨之往外。

要想去对面的画铺,从茶馆往前要走两个路口才有连接的拱桥。

朦胧的树灯笼下有年轻的郎君女郎,也有带着一家老小的郎主,他们提着精致的花灯,或手上摇着小烟花,享受当下的温馨与美好。

与北地的动乱与贫穷截然不同。

但说南方的晋人只想安于与家人亲朋的平和安宁之中,有错吗?

也无错,只是一种自私且逃避的凡人俗心。

就像是罗纨之,她没有改变整个世局的野心,所求不过是自己与所爱之人能够幸福自由。

“小畜生偷了爷的东西还敢跑?!”一个清脆的巴掌突兀地响在大街上。

“我没偷,这就是我的东西!”

“你们这些贱民能用的上这好的玉?”

一个卷轴滴溜溜滚到脚边,罗纨之弯腰拾起,擡眸望向前方t。

着华服的青年郎君当街揪住一名小儿的手臂,另一只手捏着一枚玉佩向周围展示,“这麽润泽的玉佩是他们能拥有的吗?”

那玉呈湖绿色,油润光泽,应是珍品。

再见他手里提的、脚边围的几个孩童,身上皆穿着最普通的浅褐布衣,一看就是穷人家的孩子。

而穷人、贱民,不配拥有好的东西。

是上层世族心照不宣的默契。

“居然偷窃贵人之物,按律当砍手!”

“不能砍手!不能砍手!阿八的手是用来跟老师学画画的,砍了手就不能画画了!”

旁边的孩子们跪地哭求,那个阿八倒是倔强,还直着脖子道:“我没有偷,玉是我娘留给我的!”

这样的话没人相信。

侍卫抽出刀,拽住孩子。

罗纨之看清那玉佩的系绳是褪了色的三扭线,断口处有不平整的毛刺,就像经历了十几年的磨损。

那位郎君一身上乘布料所制的锦衣,怎麽会用上如此低廉的绳子穿贵重的玉石?

罗纨之拿起卷轴,挤进去阻止道:“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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