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玉音一直默不作声，青年才俊，人品上佳的不再少数，可关系“亲近”的，还能数出几个亲戚来？

周氏见她不接话，轻咳一声，继续说：“娘是想让她们能找自己喜欢……”

陆玉音忽然道：“两位妹妹才情见识皆是一等一，如嫂嫂所言，要选自己喜欢的才好，可妹妹们不常交际，见的人t想必也不多，等见多了，就知道喜欢什麽。”

已到怡情园门口，陆玉音一福身，“多谢嫂嫂相送。”

周氏微微愣了一瞬，没想到碰了个硬钉子，倒看不出是这个脾气，她不恼陆玉音会是这个反应，只是想想再到两位小姐那儿，不知她们要怎麽给她脸子看。

周氏扭头就走，不一会，便看不见她身影。

怡情园进去没走几步，碧云回头瞧了瞧，嘟囔道：“她们姑娘的事说给少夫人干什麽……”

陆玉音目视前方，脸上看不出表情，冷声道：“如今你都敢当着我的面编排了？”

碧云立刻闭嘴，陆玉音回了房，躺在那张塌上却是怎麽都睡不着，午时又随意吃了两筷，下午独自在怡情园里逛，别样的花草景致，比自己园子新鲜许多。

她抚过一朵美人面，想起“白玉露”和周氏的刁侃，忽地想知道顾景桢在做什麽。

“少夫人，这儿风大。”

碧云抱着个手炉过来，这本来是在床边给她取暖的，递来了，又替她系紧锦鼠缎披风。

“旁人都还没用上，我已经离不开。”陆玉音接过，冰凉的手紧紧捂着。

“管旁人做什麽？”

碧云不以为意，“您身子差，若是病了，少爷肯定会心疼，听说今年雪会下得早，我也感觉快下雪了，下雪用手炉子多正常。”

石子小道尽头是一渠荷池，两侧灰蒙，幽幽散着冷风。

陆玉音打道回府，碧云一指芳草茂密的分叉路口，问：“您不再瞧瞧了麽？镇国公府上的菊花多好看。”

空气中也散发菊花香气，陆玉音摇头，“看来看去，没个意思。”

“太冷清了吧。”碧云想了想，说：“少夫人要去看庙会麽？”

“庙会？”陆玉音一听，心蠢蠢欲动起来。

她小时候就喜欢往人堆扎，大了要避嫌，也没有玩乐机会，除了跟随过娘出过几次门也是拜佛登山，没什麽趣味可言，再能看庙会，她求之不得。

“每年冬天城东都有，有点像集会，没有元宵时候热闹，但跟拜城隍的日子凑一块，人多着呢！”

“集会？是买东西的吗？若是拜城隍，那一定也有灯会吧？”

“对对对，好多花灯呢，吹糖人的、捏泥娃娃的、扎花灯、买灯草蜻蜓、猜灯谜、钻火圈……”碧云掰着手给她数。

陆玉音惊呼：“还有火圈吶！”

“有贩子训了猴儿，给他蜜枣，他就让猴跳，没有糖给，给铜板也行。”

碧云小脸红红，“府上那天有假的都出去玩了，我、我……咳……”

陆玉音笑她，“原来你是想跟我讨假？”

碧云的脸更红，嘟囔：“到时候都要出去玩的……”

“都？”陆玉音的笑容更大，“你是要和谁呢？”

碧云红脸了，胆子更大，“我才没跟谁，大人也能去，小孩也能去，就在三四天后，冬天过了，就只有元宵跟乞巧节有火圈看了，少夫人就準了我的假吧。”

碧云为了讨假，把陆玉音说动了心思，她连声邀请：“少夫人就不想看麽？您肯定看过京城了不得的灯会、花会，可这样的也别有趣味，怎麽样，您也去看看吧？”

“这……”陆玉音已然心动，经不住碧云的劝说，点点头，“好，那我也看看，逛一圈的功夫总是有的。”

“你去跟杜鹃问一问，她要无事，你便去吧，但要是萍姑不準，我可没法子了。”陆玉音低头嗅一朵月季，脸上蕩着笑。

碧云猛叹气，“哎呀萍嬷嬷……求求老天爷，不要让她给我派事做了。”

碧云双手合十拜天的模样把陆玉音逗得更乐，她问：“有人会放烟花吗？”

“没有，城东没那麽多有钱的员外，只有小孩玩炮仗，连灯笼都要自己做，我的灯笼就全都是自己做的，小时候我还扎过许多拿去卖钱呢。”碧云一脸骄傲。

陆玉音听闻灯笼还要自己做，着急起来：“哎呀，那我还没有呢，我们快回去吧，我要画图纸想想要什麽样的。”

“少夫人你能买个大鱼灯，我知道有家铺子的灯结实又好看，现在再晚些订，到时候去了买就贵多了！”

“灯要自己做才有意思，我做的说不定会比大鱼灯都好看，快快快，画好了，我们回府路上就把东西买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