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景桢语塞，不知该说些什麽，只是有不好的预感，陆玉音蹙着眉思考：“桑桑最在乎什麽呢……让她生气、让她说出心中所想……”

“啊，对了，她攒了一袋糖莲子！”

陆玉音目光炯炯看向顾景桢，顾景桢身体一僵，擡起头跟他对视，目光平静：“你想干什麽？”

陆玉音抿着嘴笑：“你也想跟他们亲近，当个好爹爹对吧？一昧示好，有时候并没有效果。”

顾景桢无奈叹一口气，似乎已经认命。

陆玉音一溜烟从后门跑开，很快就手里攥着包东西回来，她鬼鬼祟祟在顾景桢鄙夷的目光中贴着墙走近他再避开，确定没引起外面的注意。

“娘……”

软糯声音传来，顾小桑给自己头发梳得油亮，红发绳绑得端正，扶着墙跨过门槛走进来，顾之榆早就洗好了脸，可是不得不等妹妹，两个娃娃再次变得白白净净。

陆玉音坐直身子，笑道：“快看看，爹爹把面揉好了，等过一会儿就可以摊成面皮，再切成面条了。”

两个娃娃仰头望着桌上的大面团，齐齐“哇”了一声。

顾小桑左右乱窜，想看看桌边的擀面杖，忽然看到靠近顾景桢的桌面角落有一个眼熟的荷包，被他的衣服遮住。

顾小桑目不转睛，迟疑着咬着手指。

顾景桢像是有所注意，洗手时候低头问：“怎麽了？”

“荷包……”顾小桑弱弱说，仰着头时葡萄似的眼睛水汪汪盯着。

“哦，这个……”顾景桢把空荷包从桌子上拿给她，“这是你的麽？”

陆玉音故作惊讶：“这不是小桑攒的糖麽？哎呀，刚才爹爹揉完面太累，到房里找点吃的，不小心全部吃掉了！”

陆玉音怕顾小桑坏牙，平日吃糖都有严格规定，偏偏小桑生性爱吃甜的，一馋起来就难受，所以自己会忍着攒一些，平时宝贝似放着，心情好时拿出来数一数、吃一颗。

顾小桑捏捏递过来空扁的荷包，摸摸上面的金鱼刺绣，再打开一看，空空如也，凑近嗅了嗅，全是糖莲子香气。

没错，这就是她的荷包。

顾小桑擡头怔怔看着顾景桢，还不太相信这是真的，攒了一个月的糖，只剩空空的荷包。

“有十、十一个……全都……”顾小桑声音颤抖。

顾景桢硬着头皮说：“对，是我太饿了，全部都吃了，对不住小桑……”

他冷笑望着陆玉音，她装作没看见，老好人似替他分辨：

“哎呀，爹爹只是太饿了，哪里知道这是小桑攒这麽久的，小桑可以原谅他麽……”

顾之榆疑惑地左右看看陆玉音和顾景桢，担心地看向妹妹。

顾小桑的嘴已经开始往下撇，眼睛发红。

顾景桢若无其事道：“小桑喜欢吃糖，以后还会攒这麽多的。”

顾之榆瞥瞥已经开始喘气的顾小桑，小声替妹妹辩解说：“可是她攒了很久……”

陆玉音顺顺顾小桑的背，“没事，这是不小心……”

顾景桢道：“嗯，下次补偿给小桑……”

顾小桑眨巴眼睛，掉出一滴泪水。

陆玉音道：“对，就当小桑请爹爹吃糖了……”

顾小桑听到说给爹爹吃，心里情愿，可总是不太舒服，又不甘心辛苦攒的糖没了。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把顾之榆微弱的声音盖下去，开始顾小桑默默掉眼泪，被陆玉音搂在怀里，可越听越委屈，她着急一跺脚。

“哇！”

顾小桑忽然爆发出哭声，大哭时眼睛都紧紧眯成一条缝，嘴巴大张，眼泪流一脸，两个脸蛋和耳朵瞬间红了，气得挥舞双臂从陆玉音怀里挣扎出来，狠狠跺脚：“我的糖！我的糖！我的呜呜……”

陆玉音生怕她哭得哮症发，这时又后悔起来，顺着她背，哄道：“好了好了……”

陆玉音一副后悔神色，她的劝慰让顾小桑哭得更厉害。

顾小桑手里攥着空荷包飞扬甩动，尖叫不止：“不！不！不！”

“跟娘亲好好说话……”陆玉音半蹲着，耐心道：“你很生气是不是？不原谅爹爹和娘亲吗？桑儿，娘对不起你……想要娘怎麽补偿？你想要什麽？好孩子……娘不该拿你的糖……”

顾小桑只顾大哭发洩，陆玉音语气有些逼迫，她一着急，哭得颤颤巍巍的手指着顾景桢：“爹爹还我！还给我！我的糖！我的！我谁也不给！”

顾景桢早就忍不住，变戏法似的从袖子里递出个鼓鼓囊囊的荷包，慌乱地连忙塞到她手里，“小桑看！看这儿！你的糖都在这儿！都是你的……”

“嗯？”顾小桑被强行塞了荷包才把注意力放到这上面，捏一捏，陆玉音替她打开一看，倒在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