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亲亲顾小桑的脸蛋，再去亲顾之榆的额头，他虽是个四岁孩子，平日一贯沉默成熟，但被温柔的娘一亲，不好意思地扭开头，动作显得抗拒。

陆玉音一僵，跟他们的关系还有些疏离，顾景桢不跟他们一起出发，说不定这两个孩子心里多麽伤心和哀怨。

她柔声道：“你们爹爹在西北是很重要的人物，许多人指望着他过日子吃饭，他要是跟我们走了，那些人怎麽办？乖啊，我们不住镇国公府了，我们回家，娘亲早就準备好了我们的家……”

顾小桑在她怀里小声地哭，无法接受一下子就见不到爹爹的事实。

顾之榆低着头，情绪低落，把陆玉音看得脸色愈冷，心中大骂，心想难道她就无法照顾好两个孩子了麽？那个没良心的有本事以后都别来找她！

陆玉音对孩子更加溺爱，等带回到嘉州宅中，碧云跟孙三郎大喜，他们比陆玉音会吃喝玩乐得多，送来一堆孩子爱玩的木马、泥娃娃、弹弓、不倒翁、玻璃珠、妖怪面具……带着在城里玩个遍。

顾小桑吃糖人吃得喜笑颜开，顾之榆还没玩过这些东西，被陆玉音鼓励尝试，一时也有些放纵，终于有了个孩子的样子，跟着孙三郎和碧云玩得忘乎所以。

玩一段时间终于暂且忘记不高兴，每日，陆玉音亲自照顾他们穿衣洗漱，一饮一食，跟两个孩子的关系终于变得亲密起来。

这几日开始上书孰，顾之榆收了心，他心底里知道，爹爹还会来的，到时候可不能让他小瞧自己，但也不会跟妹妹说这些话，在顾小桑羡慕看着路边小孩的时候，他催促：“快些。”

顾小桑不高兴地撇撇嘴，桥的那边就是回去的马车，她皱着小脸趴在车窗，回了家，进门就喂到香香的饭菜味。

陆玉音笑眯眯地抱过来顾小桑，揉揉顾之榆的头，“今儿过得好麽？”

顾小桑摸摸娘亲的脸，“娘，我们什麽时候出去玩？我听说南边林子有好多人呢。”

“是呀，小桑记性真好，上回路过的就是你说的那儿，等云姨得閑了，咱们再去玩。”

笑声忽然传来：“正说我吶？”

碧云从厨房后走了出来，手里攥着帕子擦手，臂弯挂着食篮。

自从陆玉音决定亲自带孩子，她们便请了两个厨娘，一同在厨房学习怎麽做饭，碧云是来帮忙的，忙完了把做多的饭菜带回去吃。

她早早收到陆玉音的来信，难以置信当年的孩子活着，按信中吩咐先帮陆玉音收拾屋子，让孙三郎把后院扩一扩，他们再将巷子头的空屋租下，暂且陪陆玉音一段时间，孩子刚来住下，一切都得做安排，陆玉音先把一些生意上要紧的事决断了，剩下的要麻烦碧云去处理。

“云姨。”

碧云笑笑，掐掐顾小桑的脸，“快吃吧，你们孙叔还在家等着我回去呢。”

陆玉音顺手拿了柜子里放的酒给碧云带回去，坐下把顾小桑抱上椅子。

桌子角落放了一碗奶皮杏仁酥，只要她乖乖吃完饭喝了药，这就是她的奖励。

顾小桑怕了那药，可也不敢说，一顿饭吃得好没精神，让陆玉音暗自琢磨是否有哪里不合她心意，以后大概是要再精进厨艺。

“困了？”

一顿饭吃完，仆人把桌上收拾干净，顾之榆在书桌前看书写字，一旁陆玉音抱着顾小桑，给她翻看连环画本。

顾小桑吃饱了犯困，半是强迫被陆玉音灌了半碗汤药，正可怜巴巴地一勺勺吃甜羹，听见说带她睡觉，一忙把最后舍不得吃的樱桃果肉一勺吃下，将碟边缘的一颗糖莲子小心放到荷包，陆玉音控制她吃糖，晚上每天吃药顾小桑都会郑重地储存一颗。

“来。”陆玉音抱起她，站起来往外走，扭头道：“榆儿，妹妹困了，先去睡觉，晚上别太用功，待会嬷嬷来催你，免得你忘记时辰。”

顾之榆应了一声，陆玉音一边走，一边给已经歪在怀里眯着眼的顾小桑擦脸，抱到隔壁寝房，掰开她的小嘴，拿柳梢枝沾盐刷牙，跟两个侍女给小桑沐浴换了衣衫，到床边还一直轻拍着哄她入睡。

陆玉音打了个哈欠，匆匆去沐浴回来了，小桑已经睡得极沉，脸蛋红扑扑的。

“嬷嬷去看榆哥儿怎麽还不歇下？”

陆玉音朝门外低声道，那守夜的婆子应了声，不多时，隔壁屋子书案上的灯终于熄灭。

“嘘，小桑睡吧，娘亲在呢……”陆玉音钻进被窝，引起顾小桑的不安。

陆玉音坐在床上，满是怜惜地摸摸顾小桑，手指抚过她的眉眼、鼻子、嘴巴……轻拍她的背，嘴里哼着儿歌，女儿乖巧睡觉的模样，让陆玉音心都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