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是有了水雾才格外明亮的。

陆玉音下意识转头就跑，却被一双手臂捉住，多年后听到他熟悉语调和低沉声音，她忍不住有些颤抖。

“天黑了，你要到哪里去？”

陆玉音甩开他的手，顾景桢一踉跄扶在旁边树上，似乎到抽了一口气，可还是皱眉盯着她。

陆玉音扯扯自己的袖子、衣摆，慢条斯理摘掉头发上的落叶，没有再跑的打算。

她当然跑不动，天黑下来，四面都是密林，身上被撞得青一块紫一块。

顾景桢站直身子走动一步，陆玉音立刻道：“大人知道怎麽出去麽？”

丝毫不想跟他接近。

顾景桢一愣，她叫他什麽？

第一眼看到她，他就知道她过得不错，一双眼睛温润明亮，依旧是那样有灵气，不过少些懵懂，多了被日子打磨得更加坚定和质朴的柔和。

顾景桢暗恼这些日子忙碌，知道她一路往西采买布料，两三个月得到一次彙报，这次疏忽，不知道她已经进了城，还多半是容貌而被盯上绑了去。

若是她今日被绑的不是他正在追查的这批人，人海茫茫，出了关外，他要怎麽去找人？想想都是一阵后怕。

陆玉音故作疏离冷淡样子，不认识他似，自顾自拍拍她自己的衣裙，“想是贼寇已死，很快就有人来搜寻，现在还是找路出林子才行。”

顾景桢一步步走近，语气平静：“陆玉音。”

陆玉音眉头一跳，忍住逃跑沖动，垂下眼睛。

“大人在唤谁？我是嘉州的陆毓……唔！”

陆玉音忽被一把抱住，下巴被人用力扳起，唇上贴了他的，他如急需吸取人血的贪婪妖物，大力攫取住，狂风暴雨一般击打在可怜的柔软上，从上到下、里里外外，风卷残云搜刮多年不曾品尝的香甜，银丝水液溢到唇角，又在唇瓣上被碾磨再渡过让他吞下，堵得她气喘吁吁，口中气息与水润全都被瞬间掠夺，鼻间全是他的气息。

他仍不肯放，像是终于吃到第一口滋味后，便敞开来大块朵颐，陆玉音三魂丢了七魄，宛如被毒蛇缠住咬了，整个人晕晕乎乎，分不清现实与幻觉……这是顾景桢麽？现在是什麽时候？是从前僞装成他妻子的燕尔新婚时，还是他报複时的玩弄？无论是哪种，酸胀宛如灌饱一肚子的热粥……她下意识做出反抗，这样又像是邀请配合，他的心情好了，再开始细细地品尝，暗夜中听声音，便像是有人在贪婪吃冰棍一般。

陆玉音的腿已经软了，被揽着腿弯儿抱在他怀里，二人双双抵在树背坐下……

“啵啧”

分离时响亮一声，两个人喘得比方才与恶人打斗时还厉害。

“嗯！”陆玉音被搂住腰捉住，她狠狠往下压腿。

顾景桢闷哼一声，痛弯了腰，但手没动。

陆玉音原本气得不得了，听他这样难受，又有些担忧方才是不是太重，可她的眼里也冒了泪花，低泣要坐起来走。

可顾景桢稍微用力拽着她，陆玉音没了力气，一下又跌了回去。

陆玉音用手捂着脸哭，“我不想看到你，为什麽又见到你了……你这个混蛋……”

为什麽他还好好的？他还能跟别人娶妻生子，能有无数的孩子，可她的两个孩子再也回不来了。

“放开……”

陆玉音抽泣着狠狠推开，但后腰一双手扶着不让她动，她开始用力锤他的胸膛，只换来一声声闷哼，这麽多年的怨气最终只能化作在他怀里的痛哭。

哭声可怜，一双手抚在她背上，有些笨拙地轻轻拍起来，就像以前会做的那样。

陆玉音的头抵在炽热胸膛，听见清晰的心跳声，一被这样安抚，刚弱下去的哭声又变得喘不过来的抽泣。

他曾经给过她这样的安定和温暖，这些年她默默练就一身能自立的盔甲，此刻却勾动柔软心肠，一败涂地。

“我跟你没有关系了，我不想见到你……我自己一个人也能走出去，放开……”

“天黑了，这儿并不安全。”顾景桢的声音沙哑。

117   番外二（4）

◎坐近些◎

“放开。”

陆玉音红着眼睛, 体力不济靠在树上，尽量远离。

因为她感觉她每动一下，他的呼吸也就急促一次, 可被固定住, 腿触到他的以后就不敢再轻易挪动，只能感受到他大腿的紧绷。

一遇到他，回忆如海浪涌上，她像个溺毙之人挣扎在深水里, 偶尔灌进口中发现是解渴的淡水, 但她的双脚无根无系，恐惧于这种站在边界线上，或许堕入阿鼻地狱、或许羽化升仙的迷茫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