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叶听到顾景桢冷静道：“汪县尉贼心不死？”

“顾大人这次你信我！陆家二小姐陆玉音顶替了她姐姐的身份，找了个农家女冒名流放，只要带到您面前看看就知道……信我！陆家贱妇在欺骗玩弄您！她是个贱人！”

汪斌五官扭曲，想起第一次在人群中见到那女人娇豔的脸，牙齿死死咬住，像是要撕开蹂躏她的血肉，马上能把那人压在身下糟蹋折磨一样可怖激动。

林叶蓦然瞪大眼睛，一时被惊得说不出话，他还没能思考具体，就已经被这话惊得瞠目结舌。

他听见顾景桢悠哉落座，端起茶盏的轻微声音。

“啪嗒”

瓷盖放回时溅出了一滴水，满满的茶水顾景桢本就没喝，才在拿起複又放下时溅出一点。

顾景桢微笑道：“这人胡搅蛮缠，戴罪之身，竟还敢出现在我面前，侮辱内人，林叶，割了他的舌头。”

林叶一愣，第一次听到他的命令却不行动。

顾景桢脸上依旧是风轻云淡之色，林叶心中惊骇，来不及思考，二十多年的习惯，让身体反应比脑子快，下意识执行主人命令。

在汪斌没反应过来之前，林叶一手捂住汪斌的嘴往里塞布团，一手从袖管抽出刀，臂弯狠狠夹住挣扎如疯狗的人，锋利长刀深深捅入，一搅。

布团慢慢变成鲜红色，没有李平在，林叶不常动手，但一动起手来，没出过错。

顾景桢冷笑道：“同州大番县县丞是怎麽当的？连他看管的犯人跑到我这儿被打伤都不知？”

林叶会意，膝盖顶着汪斌的肩膀往下压在地，对準两根手指，飞快将刀一抽一斩，两根断根滚落。

断舌断指的人躺在地上抽搐，不知死活，不过有这两根东西寄去，不怕死的还可以继续乱咬。

顾景桢问：“什麽时辰了？”

林叶恍然大悟，气喘吁吁地急忙弯腰处理地上痕迹，把地毯四角一卷，準备唤小二来说有贼人行刺朝廷命官，在此之前，急匆匆让主子出门赴行程，“对对对，是该走了，少夫人应该在等您了……”

顾景桢微微点头，信步踏出。

主仆就像没受这人影响一样，像是处理了极其简单的一件事，丝毫没有耽误行程。

屋中血腥味很快飘散，哪怕小二训练有素，面对一整张浸红的地毯和逐渐冰冷的身体，吓得轻呼一声，跌倒在地，他悄悄偷瞥了一眼刚踏出房门谪仙似的公子哥，飞快招呼人进房。

很快就有更沉静的人来处理，这一场小小的动静在顾景桢下楼前就已经解决。

快得像什麽都没发生过一样。

林叶一直躬身低头引路，心中掀起波澜万丈不能说，深刻明白，胆敢多想一下、多说一句，大概就是那人的下场，今天听到的东西注定要烂在肚子里。

他又忍不住回想汪斌说的话，如果真有冒名顶替的事……他打了个寒颤，不止为这是欺君的死罪，还因为主子明显动了心，主子那样一个人，如果受到欺骗……

“驾！”林叶收敛心神，马车轮咕噜噜转起来，傍晚时候，穿过熙熙攘攘的闹市，奔向城东。

黄昏时候，人心浮浮，易有伤春悲秋之感。

陆玉音这天按打算是要出城到顾景桢说的地方，下午有了空閑，她想了半天，想起来好久没看过海棠帕子了。

她一个人待在晴芳苑的厢房里，紧紧攥住帕子，姝丽小脸上带了三分愁容。

準是太久没有想一棠才这麽难受的，可为什麽握着帕子了心还没有定下来呢？

开始以为是过于思念和紧张，这段时间才会在空閑时t候出现惆怅的感觉。

但帕子拿到手，没有静下心，反而变得更加紧张，总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还有难以言喻的矛盾痛苦。

一定是因为没有收到一棠的回信，如果顺利，按理说这两日就该有鸽子回程，她会受到怎样的答複？会让她不要轻举妄动，还是催她见面呢？

怎麽信还没到，难道根本没有送达麽……

陆玉音胡思乱想一下午，算来算去，都觉得该到的鸽子没有到，如果到不了，她骑快马日夜兼程，估摸能在初八到达永安村。

可是……

“少夫人！原来您在这儿！您怎麽还没梳洗更衣……”

碧云“砰砰”敲门，清脆声音埋怨她自己，“哎呀我都忙忘了，少夫人跟我说过在晴芳苑，哎呦我这脑子……快呀，少爷肯定在等您了！”

陆玉音怔怔从美人椅上坐起来，望见窗外昏暗天色，才意识到原来太阳已经落下。

她连忙一边应着碧云，一边急匆匆把帕子藏回到首饰盒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