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玉音听见流月在花格门后交代要拿来的东西，流月笑道：“冬日用的物件多，怕不合少夫人的习惯，正想等会儿就去，不知少夫人有什麽奴能办的事儿？”

屏风后只看到顾景桢更衣的影子，陆玉音瞟了一眼，对流月道：“先紧寻常的拿过来，其他的……萍姑得空，我差她去。”

“哎。”

陆玉音吃了点煨得软烂的粳米薏仁粥，喝下预防发热受寒的汤药，房里的碳已经把小婢子们的脸熏出汗珠，对于将要沐浴的她却是刚好。

一浸入热气腾腾的药浴中，舒服得连骨头都软了，从头到脚、里里外外都清洗一边，整个人舒服至极，屏风上的翠鸟、花树一点点被热气熏透，变得更加鲜活。

“少夫人，药浴时间够长了。”

“扶我起来吧。”

哗啦啦水响，小婢子们一看她身上的痕迹就羞得忙低下头，陆玉音没看镜子，穿了柔软丝绵小衣到了床上，看但床头案几上的药膏，再一看身上，又把那人暗骂了千百遍，羞躲进被子里。

“她睡下了麽？”

“少夫人刚歇……”

珠帘一晃，顾景桢大步走了进来，这是他的床榻，陆玉音满鼻腔都是他的味道，“别进来。”

顾景桢可不会管她怎麽说，从前站在帘外规规矩矩，现在越来越不想守着那面屏障，跟她隔一层纱。

他大步上前，陆玉音慌忙扯住被子，却被按住手，急得趴在床榻上快要哭出来，“你弄的！”

腰间那处本就有十个指印，马车上他生气一重按，有一侧格外青紫。

他知道她皮肤脆弱，但第一次到了兴头便不管不顾，现下看了凝脂玉肌上明显可怖的痕迹，心中也有几分懊悔。

“喝完药还有什麽不适？刚沐浴完热，可过会儿冷了就是病了，先让大夫来看看。”顾景桢轻轻盖上衣衫。

陆玉音懒得只想闭眼睡觉，但顾景桢坚持诊了再歇息，不得不在他眼神监管下起身穿戴整齐，出了卧房坐在帘帐隔档之后。

小胡子老头摇头晃脑，问了些平日她的情况，连连点头。

“受了点凉气，待会得喝姜碗汤，嗯不错，夫人身体比上次要好多了……阴阳调合，接下来的药方可以改改……”

陆玉音没脸再听，顾景桢咳嗽一声，桂儿道：“有劳大夫，这边请。”

帘后的人影晃动，帘帐前的人也起身，顾景桢视线跟随她移动，再想看她身上的伤，却没想到陆玉音扑到床上不肯给他看。

没等他开口，陆玉音已将红得滴血的脸埋到枕里，怨道：“合着我养了身子是给你欺负！”

顾景桢目光闪动，伸手触了美人披散着光滑如绸缎的头发，这回是他委屈她了，一路回来发脾气都应该，话说回来，也真够小性的……但，他不讨厌，心底竟然还有隐约的欢喜。

“你别瞧……”

还是争不过他，床帐落下，陆玉音的心紧张提起，即将要大骂他是个禽兽，幸好只给给她身上涂了药，腰上、腿上……羞耻不能说出的地方，他出奇细致跟温柔，待到最后，她双眼湿漉漉的，险些让他改变了想法。

顾景桢反複调整呼吸，轻轻整理好了被角，没做其他的，他想，她大约暂时还不适应当一个妻子，那麽他愿意等她适应……

“好好睡一觉。”

回笼觉舒服，可这样睡不舒服，顾景桢似乎养成了在船上同她一起的姿势习惯，陆玉音声音软糯抗议：“子淮哥哥……”

“嗯。”

光说不动，陆玉音无力再计较，被陪着睡个饱，起来两人磨磨蹭蹭吃了顿饭，林叶来叫人，顾景桢破天荒交待了晚上回来，他出去时旁人又是表情异样，被陆玉音全打发了出去。

“少夫人，萍姑把您‘晴芳苑’的东西收拾来了。”

“请她进来。”

鸣翠阁不是自己的地方，陆玉音与萍姑对视一眼，看了看带来的包袱，装做惊讶道：“我习惯用的那把象牙梳子呢？”

萍姑充满歉意道：“哎呦呦，不知道少夫人要用，上次给少夫人篦头，一时收起来，疏忽了没找着。”

一旁的桂儿忙唤了个小婢子，“奴这就去取。”

陆玉音道：“罢了，观园昨日才动土，指不定什麽时候才能完，我自己过去看看要用什麽东西……”

陆玉音随意选了那个桂儿指派的丫鬟：“你跟我来吧。”

观园改造，虽调来的是府上的护卫小厮，又额外雇了靠谱的人，仔细筛选过，封了园子所在的一小块儿地方和道路，特意设置另走偏门，尽管如此，这几日府上还是格外谨慎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