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书问了一句：“皇后娘娘请的是谁家？”

宫娥回道：“只知其中有皇后娘娘的母族谢氏，再别的不知道了。”

苏锦书点点头, 疑惑道：“奇怪, 这非年非节的, 摆的是什麽宴……”

陆锡已经在榻上躺了一阵子了，这回直起身子, 在苏锦书身后拍了拍她, 道：“累不累, 睡觉吧。”

苏锦书看了看外面的天色, 又看了看他：“这天都没黑下去呢……你累了？”

陆锡自然而然的承认：“累, 太累了，最近睡着觉都像是跟人打了一架。”

苏锦书“……那睡吧。”

她对宫宴没什麽兴趣, 而且夜宿宫中也不能胡来, 按规矩，陆锡本不能在宫中过夜的，因为皇上的格外恩典, 他们才能一同留在宫中。

苏锦t书交代外间的小宫娥动静轻一些，然后沐浴躺下。

陆锡摩挲着的她的手腕, 道：“我已经派人去了极北, 先给我们找一落脚之处，你去看看喜不喜欢, 若是觉得好，我们就在那边多住一些时日。”

苏锦书当即便答应：“好啊。”

陆锡在黑暗中轻轻笑了一声：“睡吧。”

苏锦书其实并不困, 但是一只手被陆锡攥着，动弹不得，就这麽一动不动，竟然没多久就有了困意。

她翻了个身，一头撞进了陆锡的肩窝里，用另一只手在他身上摸了一阵，道：“你这身体比以前暖和了许多，冬暖夏凉的，真好……”

陆锡没有理会她的玩笑话，只道：“嘘，我睡着了。”

他说完这话，果然不再有动静，无论苏锦书怎麽叫他，他都没有回应，呼吸声渐渐平稳。

苏锦书撑起身，侧脸望着他，叹了口气：“这些日子可真是累着你了，是我不好，该体谅你几分。”

他依然没什麽反应。

苏锦书百无聊赖的躺了一会儿，不知不觉也困顿了，懒懒打了个哈欠，睡着了。

程嬷嬷照例在每月十六前后点了香，送进了里屋。

今日用的香格外重。

对于苏锦书来说，这是以毒攻毒的良药，可对于她们这些正常人来说，这可不是什麽无害的东西。

程嬷嬷为防中招，不得不蒙了一层面纱。

她刚放置好香炉。

便扫见茜红的帐幔上闪过了一道黑影，转身去看，陆锡已经穿戴齐整走出来了，行如鬼魅一般，没有发出丁点声响。

程嬷嬷躬身让到了一侧。

陆锡目不斜视从她身边经过，在外间脱去了一身锦袍，又从苏锦书的衣柜地下拎出了一件鸦青的布衣，从后窗出去，投入夜中便不见了身影。

春华园中，戚氏与谢氏有诰命在身的女眷便有二十几位，再加上几个正当好年华的闺中女儿，春华园今夜一派盛景，比皇室自己的家宴都还要繁盛三分。

可如此盛大的宫宴，无论宾主，脸上都不见笑容。

谢氏主母是皇后的母亲，她将几个小孩子支去了院外赏灯，才开口道：“皇后今日忽然传下懿旨，召我等进宫，时间如此紧迫，想必事发突然，您也措手不及吧。”

皇后端坐在主位上，眼里是化不开的愁，道：“谢夫人猜的没错，今夜的宫宴不是本宫的主意，也容不得本宫拿主意。”

在场衆人的猜测得到了证实，各自心都凉了半截。

谢夫人又问：“那皇上究竟是何意呢？”

皇后摇头：“如今的形势，皇上是不会将他的想法告诉本宫了。”

戚家老夫人也叹了一声，道：“十多年过去了，皇上的性子，还是一如当年啊，眼里容不得一点沙子。”

清平司在今夜有了大动静，沈恻纵马到城门口，下令关闭城。

守门校尉惊愕：“可还不到时辰啊？”

沈恻骑在马上，刀鞘一松，没人在敢质疑什麽，城门关闭，整座京城不许进出。

戚承彦在府中等来了全程戒严的消息。

他长叹一声，仰望天上的圆月，对陪在身边的谢氏家主道：“我们从一开始就不该对皇上抱有幻想。”

谢简邦道：“原以为皇上在帝位上坐了这麽多年能打磨一下性子，没想到他的狠绝依然不减当年，皇上忽然发难，我们胜算不大，戚大人，做好最坏的打算吧。”

谢简邦是当今皇后的生父。

戚、谢二氏，一个是太后的母族，一个是皇后的母族，走到今天这一步，也着实是荒唐，说出来简直令人发笑。

戚承彦对谢氏道：“你的女儿是皇后，帝后相敬如宾多年，你的女儿没犯过皇上的忌讳，皇上不会撕破夫妻情分，你家那些糊涂事也不至于要命，你我不必再捆一块了，你自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