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越瞧越顺眼，最终很欢喜道：“就这样了。”

一幅画作完，她把所有的笔墨都扔到了一旁，再也没动过。夜深时，王府的小院一角偶尔会有几声琵琶传出，桂花败了之后，树木的叶子也开始摇动，一阵风吹过便能刮落一大片。

沈氏与二夫人带着圆圆去京郊赏枫，顺便在晚香别院中歇脚。

二夫人一边盯着孩子，一边与沈氏聊天：“前些日子我去敬香祈福时见着郡主了，看着脾性温和，是极好相处的，等她将来进了府，你也不用太操心。”

沈氏脸上的笑意淡淡的，道：“现在想这些事还早着呢，到时再说吧。”

不远处，圆圆跑着跑着一个不小心，摔了一跤，扑了一身的泥巴。

昨夜下了一场雨，土地还是湿的，圆圆爬起来，怎麽也拍不干净身上的泥。

二夫人起身：“嫂嫂稍等，我带孩子去换身衣裳。”

沈氏不做他想，点点头：“去吧。”

二夫人去牵了圆圆的手，往后面的院落中走去。

潇湘水榭——

晚香别院临水的地方只有一处，二夫人朝着堤坝的方向走去，渐渐看见了一处水榭。

当年陆锡就在这里头养伤。

二夫人朝身后使了个眼色，她的贴身侍女会意，往远处走了几步。二夫人蹲下身，对女儿道：“好圆圆，你能不能带娘亲去看看郡主娘娘那幅画啊。”

圆圆往水榭的方向看了一眼，道：“可那里头伺候的人好兇的，会把圆圆赶出来。”

二夫人柔声道：“不会的，我们圆圆这麽讨人喜欢，谁会忍心兇你。”

陆锡如今也不住在这，水榭中只留了一个丫鬟打理，模样长得一般，但胜在沉稳。

二夫人牵着圆圆走向水榭。

她的侍女收到了二夫人的指示，往水边走了一步，扑通一下，跳了下去。

二夫人抱起圆圆，站在水榭门外，高呼了一声：“来人，有人落水了。”

水榭的门立刻打开，管着此处的侍女跑出来，一见远处水中有人在扑腾，顾不上别的，立即奔去救人了。

圆圆：“……娘亲？”

二夫人冷着脸，趁乱抱着她走进水榭，道：“快。”

圆圆只觉得娘亲这一番动作诡异，想要问却又被她的脸色吓退，二夫人朝她一瞪眼，竟显出了几分狠意，圆圆心里生怯，一句话也没说，只指了指里面的桌案。

陆锡的桌案常年有人打扫，不染尘埃。

确实有一堆字画卷起来堆放在一侧。

二夫人心里急，手却稳，一幅一幅的展开，终于……找到了。

画中女子一身水墨鹤纹的素纱衣，形影萧索的立在轩窗前，细腻的笔触一点点勾勒着，她散下的头发如瀑，她并不笑，眉眼间尽是清冷。

二夫人第一反应是像。

好像。

她没法将画中这样一个寡淡到极致的人与那个鲜明的少女联系到一块。

她问女儿：“你觉得这是郡主娘娘？”

圆圆天真反问：“难道不是吗？”

二夫人将整幅画都铺开，看到了最下面一行小字标注的时间，是去年春。

另有一行字题在画的一侧：“唯不忘相思。”

相思两个字便十分值得琢磨了。

外面她的侍女快要被捞上来了。

二夫人把画卷起来，放回了原处，离开了水榭。她告诉圆圆：“不要对任何说这件事，听到了吗？”

“为什麽……”圆圆问了一半，对上了娘亲的目光，咽了一下口水，低下头不说了。

二夫人重新挂上了笑，回到河边，顺手拉了一把刚出水的两人，训斥道：“你这妮子贪玩也就罢了，不会水性还偏爱玩水，这下可知教训了。”

潇湘水榭的丫鬟默默拧裙角，她素来安静话少，像个闷葫芦，无论二夫人如何热络，她也是木讷不言。

直到二夫人带着侍女和女儿逐渐走远，这丫头才擡头盯着她们的背影，思索了一阵。

——可刚刚落水那丫头，挣扎了半天一口水也没呛到，根本不像是不会水的样子啊！

观礼

苏锦书把作画的用具一扔, 最近又爱上了去茶楼听曲。

从前她净喜欢些鬼鬼神神的故事，对儿女情长不屑一顾，如今却有转了性子, 听着那百转千回的小调, 一遍一遍的听不腻。

京中的茶楼建的雅致，屏风一隔, 帘子一放, 每一间屋子都私密幽静。

张家大姐姐婚期将近, 忙着备嫁，银砂便时不时约了她一起玩。

小曲唱罢, 苏锦书取了银子, 由侍女出面打赏下去。

银砂笑着倒了茶, 正要说点什麽, 隔壁几t个男子閑聊声略大, 窗子也盖不住，传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