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她主动来与自己说话，两人独处，诉说心事、拥抱、接吻，甚至听她抱怨嫂嫂要安排他的终身大事，但是她没有提过一句要嫁给他，也没有表达过这方面的想法。

谢瑾想到这，心头一惊。

若是真的愿意，真的想嫁给他，那为何听了他的问题迟迟没有回应。被人打断之后，她看起来真的轻松了很多。

可是，现在已经晚了。

他与舅舅已经到了兰家来，就是为说这事。舅舅也已经说了出来。

兰啓元听了金鸿的问题，倒是不急不缓，看向谢瑾。似乎是要问他的意愿。

“现在的年轻人都有自己的想法，我们做长辈的也没办法全权定夺。要我说，还是得问问两个当事人的意t愿。”

他问谢瑾：“谢公子是如何想的？”

谢瑾刚才的想法不断在脑子里回蕩，但是他已经管不了那麽多了，道：“我自然是心悦兰姑娘。”

金鸿听他这样回答，猜测两人的事情已经成了一半。笑道：“哈哈，我这外甥可是与我说过好几次，叫我来为他说亲。最近无事，恰好又听说兰老爷您从外边回来，我就立刻带着他上门来了。”

“看得出谢公子是重情重义的人。”

兰啓元道，忽然话音一转，说起之前在扶水河上发生的事情。

“……当时我虽不在扶阳，却也听说了那事。还听说是谢公子带着人马前去救人，在冬天跳进冰冷的湖水中救人。真是少年英勇。”

“确有此事。”谢瑾这时没有那麽煎熬了，他从善如流道：“当时多亏县令大人信任。”

其实，兰啓元对谢瑾为人，以及才华胆识方面，非常满意。也很欣赏这样的年轻人。但他一向走南闯北，见识过不少夫妻，知道两人相处光靠外人长辈的同意还不够，还需要两人能交流沟通。

若是一个懂得风花雪月浪漫的人，与一个大字不识、只懂柴米油盐酱醋的人相处，肯定都不会快乐。这一点他有深刻体会。他也曾想做个四海为家的人，但听从父母的，娶了个喜欢居安一处的女人。为了家庭，他放弃了自己的梦想。

兰啓元了解自己的妹妹，她看起来是个温顺听话的女子，懂诗书明事理，可实际上也有不安于控制的一面。若是嫁了不能理解的男子，夫妻两个少不得整日争吵。

他身为哥哥，自然是希望自己的妹妹能嫁个称心如意的。

兰啓元笑着点点头，道：“不错，谢公子很好。”

谢瑾诧异，那天与兰月盈见着兰啓元，他看起来对自己一点儿也不在意。

金鸿听到，脸上立即乐开了花，道：“哈哈，那就这样说好了。三日后，我们就上门提亲。”

“不，我还没有答应呢。”兰啓元说道。

“方才我说了，这事要她们两个愿意才行。我说了不算，要月盈答应才行。”

兰月盈在屏风后，心情跟着他们的对话内容不断起伏。听到谢瑾说愿意，既是开心，又是愧疚。听到阿兄称赞谢瑾，不禁笑了，她知道兄长一定会喜欢谢瑾这样的人，但又担忧，阿兄不会就这样将她许给谢瑾了吧。

她心绪起伏不定，一不小心碰到屏风，发出吱呀一声。这声不大，但前厅恰好安静异常，在场的人都听见了。

“这是怎麽？”金鸿奇怪地看去，只见屏风，什麽都没有。

兰啓元猜到，但没戳破，只说：“想是内子养的猫儿，性子调皮，总喜欢到处跑。”

几人又说了几句别的，兰啓元问了谢瑾一些问题，最后点头道：“不错。待我下午去问问月盈。”

很快，这天还没全黑呢。

兰啓元就派人去给了金家答案——兰姑娘还不想嫁人。

五〇

谢瑾醒来时, 有一瞬的迷茫。昨夜睡得太好了，一夜无梦，直到天明。记得自己做了梦, 但是什麽内容却一点儿也不记不起来。

是了，瑛娘！

谢瑾立刻坐起，但榻上只有他一人。唯独枕上的余香与痕迹，昭示着她确实真真切切地在他身边, 而不是幻想。

他揉了揉太阳穴, 便要起身。

“你醒了啊。”

兰月盈不知何时站在了屏风旁，笑看着他。

“你……”谢瑾为之一怔, 有种两人已经这样生活在一起很久的错觉，这已不是第一次了。

“我醒来时，见你还在熟睡, 不忍叫醒你，便自己先起来了。”

她说着, 转身去端来一份自己亲手做的粥。

“要不是你已经醒了，我还不知要怎麽叫醒你呢。粥都快凉了。快去洗漱吧。”

她说得自然，好像他们一直就这样相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