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明顿了顿，艰难吐出四个字：“妖皇之炼。”

“妖皇之炼？！”钟妍彤忍不住张大了嘴，她不可思议般脱口而出道，“可大师姐不是说，妖皇之炼一旦关闭，绝无人能存活下来，妖皇之炼不是已经关闭了三年了吗？里面怎麽可能还有活人！”

钟妍彤刚说完这话，便注意到朱明的脸色变得有些不太好看，她一瞬间明白了过来，语塞了一瞬，便涨红了脸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六师兄，我不知道，我快人快语，不是故意这样说的——”

她顿了顿道：“六师兄，你放心，吉人自有天相，那位裘师姐不似常人，一定能够逢兇化吉，成功脱离险境的！”

听着这明显安慰的话语，朱明苦笑了一声，没有接话。

妖皇之炼与现世有着一层厚厚的屏障，即使他连着三年不间断为裘雪雁推衍，也推衍不出裘雪雁如今是生是死，只是他心里比谁都清楚，在妖皇之炼那般恶劣的处境下，裘雪雁存活的概率微乎其微，他本不该抱任何希望。

可即使如此，只要一天没得到裘雪雁不在人间的确切消息，他便无法彻底说服自己放弃。

明明只差一步，明明只差一步……那个明眸善睐的女子，不该死得这麽草率，不该死在即将离开妖皇之炼的关口，这不该是她的结局。

钟妍彤注意到朱明越来越沉重的脸色，悄悄叹了口气，旋即若无其事地扯开话题道：“六师兄，你听说了吗？魔州的动静近来愈发大了。”

朱明神色微微一动。

魔州……

钟妍彤趁热打铁道：“自从几个月前魔州出现了一位新的魔主之后，魔州便一直动蕩不断，尤其是以万阎殿为主的衆多魔门，一度想反了这位新魔主，不过据说这位新魔主手段十分强硬，背后似还有高人相助，不过短短几个月便以雷霆之势镇压住所有生出二心之人，一统分裂上万年的魔州，这般手腕，几万年来无人能出其右。”

她心有戚戚道：“也不知魔州再如此发展下去，来日会不会盯上我们皓镧州。”

那位新魔主能力不俗，偏偏看起来野心还不小，若按现如今这趋势下去，恐怕那位魔主当真要将目光放在魔州以外的地方了。

魔主……

朱明在心里默念了一声，不在乎地笑了笑道：“别担心，不会发生这种事的。”

那人志不在此。

钟妍彤不解地擡头看向六师兄，忽然想到了什麽，她笑着点头道：“师兄说得是，哪怕真的有那麽一天，叶尊主也一定不会坐视不理的，是我多虑了。”

“叶尊主？”听到这个称呼，朱明忍不住冷笑了一声，“叶淮骁？他也配？就凭他也当得起尊主的称号？”

小师妹听到这话，脸色大变：“师兄可千万别胡说！”

她看了看左右，确定无人，才压低了嗓音道：“那位如今可是全六州数一数二的人物，哪怕是各位大能见了他，也得礼让三分，师兄万不可如此不敬。”

朱明冷哼一声：“不过是运气好些，得到了些许机缘罢了，修为虽有，人品却不敢茍同，我倒觉得，相比那位新魔主，这位‘叶尊主’来日对白月宗造成的威胁恐怕更大。”

叶淮骁若不是这几年运气好，拿到无数奇珍异宝绝世传承，又怎麽可能在短短三年的时间内，一跃成为半步真神，说到底，凭的不过都是运气罢了。

以他那般品性，居然也好意思高坐尊主的位置？

钟妍彤张了张嘴，一时不知该说什麽，好半晌，她才讪讪道：“叶尊主确实运气好些，可若是换成常人，即使拿到了那些传承，也只有干看着的份，叶尊主能将其化为己身所有，便已经算得上这世间万年难得一见的奇才了……”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况且，况且我曾远远见过叶尊主一面，叶尊主此人，并不像师兄口中那般不堪。”

朱明看了钟妍彤一眼，欲言又止，他顿了良久，才叹了口气意味深长道：“小师妹，有些人……其实并不是你想象中那般高洁无瑕。”

朱明只留下这麽一句，便没有再多说什麽，转身离开了。

小师妹站在原地愣住了，直到有人经过她身边，喊了她一声，她才愣愣回过神。

第八十六章

“呼, 呼，呼！”

裘雪雁从水中冒出头来，连着呼吸了好几口新鲜空气。

“这是什麽鬼地方……呸呸呸, 憋死我了！”

周围一片寂静, 没有人回答她的问题。

裘雪雁扭过头去, 只见江荞半死不活地沉在水底，脸色白得没有血色, 进的气比出的气多, 像是下一秒就会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