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视线一寸寸扫过殿中每一个人，紧紧攥着手，掌心藤鞭渐渐浮出，殿门口摆放的花树无风自动，缓缓的长出了尖锐的刺。

凤燿之仿佛脑后长了眼睛，忽然握住她的手腕，传音道：“平心静气，不许出手！”

“师尊......”一滴清泪自脸颊落下，叶一片咬咬唇，平息了灵力，“算了，我们回去吧。”

此时杀了巫家父子又有何用？只会进一步激化凤燿之和宗门修士的矛盾。

凤燿之眯着眼扫视衆人，动也没动，周身萦绕的肃杀感却越来越浓。

衆人只觉汗毛倒竖，不自觉都闭了嘴。

“说够了吗？”凤燿之微微扬起下巴，嗤笑一声，“一群蝼蚁，竟然在本座面前大放厥词？可笑。”

“我等在妖尊面前自然是蝼蚁，但蝼蚁尚且知道大义，妖尊却不懂吗？”贺求道站直身体，面无惧色的盯着凤燿之，“仙源界如今已到了强弩之末，人、妖、灵三境皆苦，实在不能再拖延下去了！”

“只要妖尊肯为衆生献身，纵然要杀我等，我贺求道也绝无怨言！”他直挺挺的弯腰行礼，“请妖尊顾惜苍生，以身应劫！”

“请妖尊顾惜苍生，以身应劫！”殿中所有人同时起身，朝着凤燿之弯腰拜礼。

就连跪在地上的巫家父子和褚明然、周寙等望仙宗人也不例外。

声势浩大，以势压人。

原来这才是他们一定要留下自己的目的！

叶一片猛然醒悟。

凤燿之薄唇紧抿，定定的站在原地，一声未吭，像是一尊毫无感情波动的玉像，冷的毫无人气。

叶一片却清晰的感到握在自己腕上的手指越收越紧，带着微微的震颤，寒凉刺骨。

初见时他身上那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感又冒了出来，带着不容于世的绝望，让叶一片看得心中发颤。

“够了！”她挣开凤燿之的手，护在后者的身前，对着面前一衆人怒目而视，“请妖尊以身应劫，你们说得轻巧！”

“损一人而利苍生，诸位可真是大义凛然啊！”叶一片握紧拳头，眼风如刀，声声控诉，“可万一预言是错的呢！万一解决方法根本不是献祭呢？我师尊难道就被你们强行排除在衆生之外了吗！”

“也是，你们当然不会想这麽多。”她轻嘲道：“毕竟赌输了也只损失我师尊一条命，对你们又有什麽损伤呢？”

叶一片的话让衆人脸上都有些难堪，他们并非不知此事是赌，只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罢了。

“叶仙子！”贺求道眉心皱成了‘川’字，他望着叶一片，认真说道：“若妖尊献祭后t?并未改善，我贺求道愿以命赔罪！”

他对此事毫无私心，自然说得坦然。

“献祭后无论有用与否，我师尊都回不来了，我还要你的命做什麽！”叶一片几乎冷笑出声，眼神锐利至极，“贺掌门的命对你剑宗之人来说或许宝贵，但在我眼中却一块灵石都不值！”

她惨笑出声，声音低得仿佛呢喃，“说白了，你们不过是人多势衆，欺负我师尊孤立无援而已！”

仿佛有一缕阳光照进来驱散了凤燿之心中的阴寒，他盯着叶一片的背影，看得近乎癡了。

两千多年举世皆敌的时光，等这麽一个愿意站在他这一边的人，足够了。

凤燿之想要拉住叶一片，告诉她自己根本就不在乎别人怎麽说。

但看着面前这个娇小却坚定的身影，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感就涌上了喉头，让他根本就说不出话来。

贺求道面色铁青，却说不出反驳的话，只能一甩袖子坐了回去。

“易掌门。”怼完了贺求道，叶一片又对上了轻摇纸扇、仿佛置身事外的易天问，“当年易宗大长老牺牲一条命获得解救苍生的预言，其情可敬。”

“但那预言未免太过笼统。”叶一片先是沖天拱了拱手，才凝视着易天问，放软了语气：“贺掌门不如再找几个长老算算，看看能否再仔细一些呀？”

“毕竟。”她嘴角轻勾，眼神看着格外无辜，语气却带着丝丝恶意，“不过是牺牲你易宗几条人命，便能拯救苍生呢~”

“妖女你敢！”易天问身后的一个长老气得脸色通红，“你简直不知所谓......”“行了！”

易天问提高声音喝住他，才朝叶一片眨了眨眼，拱手道：“有叶仙子护持妖尊，易某保证不再逼迫就是。”

“多谢。”叶一片这才歉意的看了他一眼，郑重拱手道谢。

易天问笑着摇了摇头，他听得出叶一片不过指桑骂槐，并非真心针对。

叶一片的目光在噬天宗等人身上一掠而过，懒得跟他们多费口舌，或许这殿中的大部分人都是为了天下苍生才逼迫凤燿之去死，但这其中绝对不包括这些蝇营狗茍的噬天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