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狼一听便急了，连忙道：“我陪你一起?去！”

荼茉摇头拒绝：“你现在身上?有伤，不如我自己一个人便宜。这里应该是安全的，你安心留在这里，等着我。”

清亮如水的眼眸微微晃动着，小狼满是担心和不舍地看着她，最终只能答应下来。

荼茉离开山洞，又将四周遮掩了一下，然后飞快去找陆铭。

他被?处以黥刑，流放三千里，去往西南边陲。那里是一片荒芜人烟的不毛之地，去那里没吃没喝，没有容身之地，到头来只有死路一条。

荼茉想救他脱身，将他送回昆墟。

人间皇城里面的药材行?被?查抄，以后那里的生意恐怕做不了了，只能另想办法。当务之急，是先将人救回去。

荼茉沿途找了两天才终于在半路上?找到陆铭。他的手?脚都戴着镣铐，被?一队官差押送着，和其它几名?犯人一起?，半死不活地在尘土飞扬的土路上?慢慢往前挪动着。

到了一处偏僻的山野，四下无人，荼茉一把薅起?来陆铭就走，带他离开那里。

可是不成想，陆铭发现是她，开口叫她把他放下。

荼茉要?带他走，可是他不肯走。

他明明是天纵奇才的符修，实力?强悍，手?脚上?这几副镣铐根本困不住他。他想逃便逃了，根本不需要?荼茉去救。

可是他不肯逃。

他谢绝了荼茉的好意，重又转身向?原路走去，很?快便被?抓捕他的官差遇到，一鞭又一鞭抽在他身上?。可他连一声都不吭，依旧沉默地向?前走着，直至和那一队官差和犯人渐渐消失在杂杳的山道上?。

荼茉心痛如锥，却没有办法，只能转身离开。

回到少阳山，荼茉正要?去找那个山洞，一擡头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一袭雪衣清冷如霜，狭长幽深的凤眸静静凝视着她，仿佛是期待已久的重逢。

075

没想到这麽快便被萧清尧找到, 荼茉冷眼看着他，知道他已回归神位，再想杀他便难了。

想想她在凡间做了些什?麽, 又是怎麽对待他的, 只怕他已是怒极，找她索命来?了。

荼茉满眼戒备地盯着他, 暗暗结起手印, 就算杀不了他, 也不能让他好过。

清隽淡漠的脸庞幽沉沉的，仿佛有种隐而不发的怒意, 萧清尧缓缓走到她面前, 垂眸看着她的眼睛, 拉起她的手腕, 将她拽入怀中。

紧紧攥住她想要?挣扎的手, 就像在人间皇城的刑场上那样抱着她，他右手掌按住她的背心, 低淡的声音在她耳边问：“疼吗？”

荼茉怔了一下, 意识到他在问捅的那一刀疼不疼，不知道他问这个做什?麽。她奋力挣扎却又挣脱不开，干脆闭上嘴, 连理都不理他。

“你当然不疼。”

冰冷修长的手指在她的背心处来?回摩挲，轻轻揉捏着, 仿佛连她有几根骨节都要?算清, 萧清尧垂眸看着她，幽冷淡漠的目光扫过她清秀的蛾眉, 清澈的眼眸，尖尖的翘挺的鼻子, 落到她嫣红如花朵一般的唇上，清冷低沉的声音问，“可是你知道我?有多?疼吗？”

“当我?把刀捅进你身体那一刻，我?觉得，死的那个人应该是我?。我?看不见颜色，听不到声音，只知道你要?离我?而去了……再也不会喘息，也不会再站起来?说话，这世?上再没有你。”

骨节劲瘦的手一寸寸下移，慢慢卡在她的腰间，仿佛将她整个人都控制于股掌之中，萧清尧眼帘半垂，带着些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她，用冷得令人发寒的声音问：“你这般欺瞒愚弄我?，逼着我?亲手杀了你。当我?神魂归位，恢複记忆时，你知道我?在想什?麽吗？”

擡手捏起她的下巴，迫使她擡起头来?看向他，他定定看着她的眼睛，一字字道：“我?竟然在庆幸，你还活着，我?还能再见到你。”

冰冷的手指一寸寸摩挲着她的脸颊，他一眼不眨地盯着她：“那你呢？”

“对我?冷言冷语，不闻不问，残酷无情地折磨了我?二十年。”

“现在再见面，还是那麽讨厌我?吗？”

他的眼睛漆黑狭长，幽深如潭水一般的眸子里?倒映着她的影子，荼茉从他的眼中仿佛看到了那个倔强到执拗的怀生，想起他在刑台上与她一起赴死，在最后乞求她，如果有来?生，能不能别再那麽讨厌他……

纤长的眼睫微微翕动着，荼茉避开他的视线，冷冷道：“我?可以不讨厌怀生，但我?依旧讨厌你！”

萧清尧又将她的脸掰回来?，朝向他：“我?就是怀生，怀生就是我?。”

荼茉用力甩开他的手，向后拉开距离，冷笑道：“可是怀生不曾剥过我?的皮，也不曾屡次三番要?杀我?，更不曾卑鄙无耻地淩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