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迎双微微扬起脸，有些得意，“我母亲教我的。”

沈听芷夸了一句，便没有再说话，罗迎双乐在其中，也没多问，只是学着她的样子穿针引线，粗劣而笨拙地沿着绣样开始绣刺。

直到夜色渐渐沉了下来，罗迎双才站起身，揉了揉有些酸痛地腰，比着针脚有些粗糙的手帕，有些担忧地问沈听芷道：“这样、能送人吗？”

沈听芷点了点头，“这是你第一次做的，又是一片心意，珍视你的人定然会觉着很好。”

罗迎双点了点头，“你说的也是。”

她拾起手帕，起身与沈听芷告退，“我听闻过几日大公子要在永和公主的别苑中办场狩猎，老夫人叫我也跟着去，到时我们一起过去？”

沈听芷摇了摇头，“我不準备过去。”

罗迎双惊讶道：“为何不去，我听老夫人说，这是大公子特地为你办的。”

沈听芷将鬓边散乱的发别在耳后，擡起清淩的眸，望着罗迎双，一字一顿道：“我不準备嫁给大公子。”

她的语声不大，温温和和的，却像有着某种坚韧向上的力量。

罗迎双瞪大双眸，“不嫁给大公子？你难道準备回扬州去？”

沈听芷点了点头，“嗯，过几日便出发。”

罗迎双急得俯身上前，伸出手去探她额间，“你没病吧，这可是国公府！”

沈听芷偏了偏面颊，认真道：“国公府也罢，市井之徒也罢，若是不喜，便没了意义。”

罗迎双担忧道：“可是你父亲还在朝为官，虽说在扬州，可也是富足之地，你这班开罪了国公府，你爹日后还能有法子在朝中立足吗？”

沈听芷垂下眸，轻笑了笑，“我若是死了，便也不会连累到家中爹娘。”

罗迎双张了张嘴，却再也说不出劝告的话来。

连知府嫡女的身份也不要了，她如何能这般洒脱的？

半晌，她出声道：“这件事，我便当做没有听见，天色不早了，我先走了，多谢你今日费心教我。”

沈听芷点了点头，让丫鬟替她出门送客。

她垂下睫羽，看了看绣撑上已然完工的绣面。

她想了想，还是取来药材，认认真真缝在了绣面里头。

再在底端坠上苏络，一个凝气安神的香囊便已完成。

她擡眸看向支摘窗外，月色渐渐起来，照亮了湖面涟漪。

光影倒映在她面颊上，一层一层，衬得她如月中仙画中人。

今夜外头没有护卫，也没有不速之客。

她扬起唇角，展眉笑了笑。

等将香囊送出去，便离开了吧。

她想了想，忽又摇了摇头。

还是等离开后，再差人送回来吧，总不能因着自己，扰了他与新妇的浓情蜜意。

夜色渐沉，沈听芷将香囊收到妆匣中，用了晚膳，沐了浴便来到了榻上。

心中一定，她心中也松快了不少。

当梦境再次而至时，她也没有再像从前那般慌张，反而在看到出现在窗楞上的少年时，从床上起身，趿鞋走了上前。

香囊

谢时宴睁开眼, 发现自己又做梦了。

他素来觉浅，去了边疆之后更是常常夜不能眠。

可自从回到上京之后，他便时常浅眠，不安宁的黑夜中常常做着一些无法言说的旖梦。

每每在梦中睁开眼, 他便会见到一个毫无防备的少女, 睁着一双含水秋水眸望着他。

她总是羞怯, 匆匆看他一眼便会别过视线。

倘若他是个君子，即便在梦中, 他都应当将她松开, 放她离去。

可他偏偏是个被人厌弃的卑劣之徒，从小到大, 他想要的，从不会吝惜手段。

借着梦境遮掩, 他总是将她圈在怀中，冷漠又无情地宣洩自己的占有。

他是个毫无尊卑礼仪心的阴暗之人，即便她被欺负地张开嫣红的唇瓣，喉间快要说不出话, 扬长的脖颈拼命后抵诉说逃离, 他也未曾收起力道。

浅眠带来的焦躁在与她相见后总是被润物无声地抚平，他心中惦念着，却并不急于求成。

征战多年, 他早已养成了按兵不动，一击毙命的习惯。

他扮演着纯良, 步步设陷, 将少女诱着上前。

原本以为, 这次在梦中，她亦会缩成一团, 揉着被褥，躲在床尾避着他的靠近。

可等他转眸看过去时，少女已经笼着半开的透明纱衣，径直往他走来。

她在窗楞前顿住脚步，扬起豔若芙蓉的面颊，潋滟秋水眸中盛满清淩水色。

她踮起脚尖，擡起一双素手，捧住他的面颊，倾身扑了上来。

他靠坐在窗楞上，附身低头，任由她捧着自己的脸缓缓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