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捅了太子一刀后(69)
作者:枝期 阅读记录
福嘉不想瞒她、骗她,一时之间没有动作也没有言语,咬着唇不说话。
姜君瑜也不逼她,只是默默看着人,等她一个回应。
今日风雨穿堂过,亲王府门窗大开。
福嘉面有豫色,到底眼一闭:“不是京中,是姜大人……遇刺。”
风声太大了,好像将福嘉的话吹散在空中,只言片语顺着风灌进耳朵,任凭姜君瑜怎麽捂住耳朵都拦不住。
她情愿相信那声音似乎是从远处来的诳语,做不得数。
可是视线最后模糊定格在福嘉迫切的脸上。
她急急忙忙,刚刚自己用着的小帕马上就还到了姜君瑜脸上。
嘴唇张张合合,姜君瑜要很仔细地辨认才能看到她说的意思——“兴许没事,不要哭。”
这个时候倒听不清了,刚刚怎麽如何拦也拦不下声音。
姜君瑜很想笑一下,可是唇一动,就碰到脸上未干的泪,叫她不自觉蹙了下眉。
心髒被人紧紧揪起,抽疼得她腰都直不起来,好像被剥离开所有空气,半点也呼吸不了。心力交瘁,肝肠寸断,姜君瑜却不知道为什麽忽然想到。
只知道该听母亲的,同他好好道个别的。
34
又是一夜不眠, 姜君瑜攥着枕下的匕首,眼泪一颗一颗打湿被褥,好似一块湿答答的帕子, 捂住人口鼻, 禁锢得她半点都呼吸不了,只剩下粗重的喘息。
到了早上, 眼泪掉了一晚, 半点也流不出了,只是眼眶还在发酸发涩。
这事她谁也不敢说,同母亲, 怕她难怪, 旁人再怎麽都信不过了。
她不敢睡,一合眼, 仿佛就会见到父亲横尸荒野, 身上是密密麻麻又可怖的血窟窿,姜君瑜发不出声, 像被人紧紧揪着裙领,动弹不得。
浑浑噩噩之中,意识迷糊, 又要跌入一片思绪里。
姜善中是严父,姜君瑜记得自己年幼时听他的训诫比自己叫的“爹爹”都要多。
同邻家的小公子吵架了,要被按着说一长串的与人为善,做错事垂着脑袋了,又要被扣着问“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他为人正直, 从不做有悔之事,也常常教导姜君瑜行事坦蕩无悔, 万事皆没有重头再来的机会。
然而兴许是在梦里,好似时光都可以逆流,姜君瑜一遍又一遍问自己:倘若没有同裴琅认识,倘若姜家能在权力的漩涡里置身事外。
一切是不是会有所不同。
可是鸟雀展翅,知竹轻声喊她。冬日惊醒,姜君瑜从大梦中醒来,一遍又一遍,无论如何不愿,都得承认——因为自己,姜家已经同裴琅在一条船上了。
自从福嘉郡主那里回来,一连小半个月,姜君瑜都是一副恹恹的模样,知竹心焦,又问不出来,盼着大婚早点来,沖沖喜气。
*
好不容易这一日真到了,不知道是不是知竹错觉,觉得姜君瑜精神确实是来了几分。
喜婆熟练地替人上妆,嘴里的吉祥话念了一长串,得了姜府和东宫两头不少的好东西,更卖力了,扬言要将姜君瑜打扮成天底下最漂亮的新娘子。
姜君瑜勉强笑一下,在知竹捧上婚服时顿了片刻。
婚服做工精细,下了不少功夫,上面的金线也金贵,怕是轻轻挂蹭都会露出不少线丝。
这样漂亮而金贵,不知道被宝石边缘挂到会废了多少。
姜君瑜垂下眼,打断自己纷沓的思绪:“我想自己穿,你们出去吧。”
哪有新娘子自己穿婚服的道理,喜婆神色一顿,刚要说什麽。东宫的侍女机灵,知道东宫往后便由这一位主子说了算,于是劝着喜婆一同退出去了。
*
在大邺,寻常官员成亲是要由新郎官骑着高头大马来迎亲,只是皇亲国戚身份尊崇,是以均由新娘子兄长子弟来送亲。
姜家子嗣单薄,好不容易从远方找来了个婚嫁了的表兄来送亲。
姜君瑜和这个表兄不熟,好在盖头一盖,也不用多和他说话招呼,自顾自地扶着知竹的受害者往前走。
她的一颗心始终悬在空中,落不着实处,像现在踩着的高高的婚鞋,稍不留神兴许就摔到,周遭是热闹的欢贺声,吵得她更加心烦意乱。
然而变故突生,红盖头将面前的路遮着恍恍惚惚,只能透过薄纱勉力看清。知竹又是第一次做陪嫁的侍女,自己都紧张地手心冒汗,一时也忘了提醒姜君瑜脚下台阶。
失重的眩晕感席卷,姜君瑜手指扣紧知竹的手,可是鞋底落处不平,怎麽也站不稳。
千钧一发之际被人扣着手腕扶稳了。
不需要掀开盖头,姜君瑜就能够猜到眼前的人是谁,指腹熟悉的茧子以及清冽的松雪味,太子殿下新婚也不见得换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