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捅了太子一刀后(60)

作者:枝期 阅读记录


再聊下去可能要被郑朝鹤拉过去下棋了。

数叶子都比同他下棋有意思。

郑朝鹤望了眼还在数叶子的傻子,到底幽幽叹了口气。

*

姜君瑜最讨厌的地方有两个,一个是被夫子押着去习字的杂房,小小一间,不见天日,连面窗户也没有,只能练字练字,永远没有尽头似的。

还有一个就是姜善中的书房了。

姜善中的书房同习字房实在是南辕北辙。

他有点文人自轻,书房堆了数不清的名人墨宝,养了许多摆设的花,开了许多窗户,看起来一派春意盎然的景象了。

难能可贵,只是姜君瑜第一次主动同姜善中在书房手谈。

姜善中下得一手好棋,把姜君瑜杀得片甲不留。

然而她在此刻没救地发现——这个时候她还竟然还在想裴琅和爹爹谁会略胜一筹。

察觉到姜君瑜的走神,姜父连吃了她大半的棋面,最后只剩下几枚分布伶仃的残棋。

“哪有你这样当爹的?”姜君瑜撇嘴,对上姜善中兇巴巴的眼神又弱弱地闭上嘴了。

姜善中回心转意,很勉强地露出一个笑,问她:“阿瑜有事麽?”

姜君瑜却又不吭声了,只是沉重地叹了口气,推了下最临近自己的一颗黑棋,然后没由头地问:“爹,倘若姜家只是一届无名小流,那有和不同呢?”

姜善中沉默良久,没有出声。

他知道姜君瑜一向是个主意大的,她幼时随祖父走南闯北也是喜欢将事事都排得很好。大了有了属意的人,也想要知道同人的真情有多少,假意又有多少。

然而世间事哪能样样都合人心意的?

他抿一下唇,只回:“爹早些年一直留京,知道太子的事也不少,更不希望你嫁入东宫,帝王权术,机关算尽,最后我们只落得一场空。”

姜君瑜最讨厌他讲这些大道理,现在发现自己依旧不喜欢,只是从前听了会不高兴,会气急败坏,然而现在听了好像只是有点酸和涩。

顺着心露出来的小口一点点往上冒,最后浑身上下都不舒服了。

姜君瑜于是又不说话了,她点几下头,好像忽然不知道要问姜善中什麽了。

姜善中也不愿见女儿难过的模样,劝慰:“然而真心或假意,你才最清楚。”

姜君瑜心说,原本我是应该最清楚的,只是现在好像成了最不清楚的那一个。

她皱起眉,又舒开,最后将棋盘一推,就要走人:“不同你下棋了!我去找福嘉玩。”

那盘残棋姜善中还没解开呢,就被女儿稀里糊涂毁了,他也难受,皱着眉捂着心口好一会,骂骂咧咧将人赶走:“快走!别碍你爹的眼了!”

姜君瑜在人面前洋洋得意转了好几圈,知道看到姜善中真的要拿戒尺了,连忙捂着脑袋跑了。

确认人追不上来,姜君瑜这才松了口气,刚要回闺阁歇一会,迎面撞上一个十分面生的婢女。

她从姜君瑜身边擦过,半句话也没有说,只是往人手里塞了一只荷包。

荷包里的纸条也简单,给了一串院子的名字。

*

这院子修得大,又精巧细致,姜君瑜翻进去都废了不少功夫,还险些被底下巡视的侍从抓到。

她推开门,在一侧见到了常王妃。

她面容槁然,越发憔悴了,一双眼睛失去了往日的润泽与光彩,死气沉沉的,见到姜君瑜的时候,难得有了一点反应,眼睛里流出一点莫名的情绪。

她见到姜君瑜,反倒激烈了,大半个身子想要贴上午。

姜君瑜分了她一只手,给她攥住。

常王妃这个时候倒不像那个病恹恹的人了,力气出奇的大,握得她手臂一片绯红,常王妃带在手腕上的红玛瑙珠子链也在,磕的都有点青了。

“常王、夫君……”然而常王妃半天也说不出来出来一个完成的句子。

姜君瑜轻拍她的背,叫她冷静点。

常王妃一双眸子发红,要落下眼泪:“他死了……”

姜君瑜的动作一滞。

“我是不是也要死了。”她突然问,语气里有很淡的情绪,她只是追问:“不是说会同我们求情的麽?”

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麽回答,穿堂的风从窗子里灌进来,不过确实可以透透气了。

“快走吧,我只能引他们离开不超过一刻钟,侍从要回来了。”常王妃语气平淡。

姜君瑜一颗脑子浑浑噩噩,只好接受了她的提议,又一次翻墙出去了。

知竹在她一侧接应不到,看到姜君瑜平安无事才松口气。

姜君瑜仍然有些没反应过来,她蹲在原地,直到脚有些发酸发麻才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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