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罢了,银氅想,他活了百余岁, 跟这水猴子差着辈分,难道还要与他计较不成?看他方才对阿织忠心耿耿, 便算将功补过了。
银氅上下打量初初一眼, 在心里认了个孙子,老气横秋地说:“无知小辈, 鼠爷不同你一般见识。”
初初何曾受过此等怠慢?徽山那些精怪知道他是无支祁,谁不怕他?
他跳着脚骂道:“区区一只鼠妖,也敢——”
话未说完,高空忽然传来破风之音。
几人仰头看去, 只见一衆修士御器行来,成群结队, 竟数不清有多少人。
阿织心神一凝,本能地戒备起来。
罪袍已经收了起来,眉心的罪印也隐藏好了, 可是, 天妖之死, 妖力结界破碎震蕩八荒,到底还是惊动外人了。
阿织正想对策,高空的修士中,为首一人看见他们,忽地提速,来到他们这块浮石上。
阿织看清来人,稍稍一愣,此人眉清目秀,一身晴蓝色衣衫,上绣淩泉纹,正是她此前在奚家驻地见过的那位管事,奚花谷。
花谷上前与奚琴拜道:“琴公子。”
奚琴“嗯”了一声。
不需要多余吩咐,花谷环目望去,见此地满目疮痍,妖气残存,很快捏了一只传音玉鹤,把如何化散余留妖息,如何暂封妖谷,如何清理痋山中的尸身,以及之后如何与仙盟交涉传达了下去。
阿织这才发现,原来赶来的修士都是奚家部下,他们穿着一衆水蓝色长衫,衣摆上绣有淩泉纹。
她太紧张了,下意识防备所有人。
这时,耳畔响起奚琴的密音:“仙子。”
“你让他们来的?”阿织问。
“嗯。”奚琴道,“伤魂谷一行,仙子瞒得这麽紧,想必不希望暴露行蹤,眼下天妖一死,不该惊动的人怎麽也惊动了,与其危坐观望,不如让自己人来收拾残局,之后对外该用什麽说辞,我们也能做主不是?”
“事出紧急,没来得及和仙子商量,仙子若要怪我——”奚琴稍稍一顿,笑了,“怪我也行,回景宁后,我跟仙子赔罪。”
彼时阿织和天妖打得昏天暗地,奚琴就在慕家,如何感觉不到?
涑东盟会是仙盟之下的正式盟会,盟会的试炼出了这麽大岔子,仙盟必定插手。只要插手,阿织的身份难保不会引起伴月海怀疑,是以奚琴来相助阿织前,还做了一桩事,他传音给奚奉雪,请他立刻派人来善后,奚琴语气笃定,说:“我要最靠得住的人。”
奚奉雪于是调兵遣将,直接把花谷打发了过来。
阿织放下心来。
一夜激战后,她已经提不起剑了,适才看到那麽多修士,她还以为从今以后,她得带着初初和银氅亡命天涯了,还好……
一辆追风辇停在不远处,车身白身蓝顶,上刻奚家淩泉纹。
阿织没说什麽,带着初初与银氅上了辇车,辇车随即乘风,跃上千里层云。
奚家这辆追风辇是一个难得的仙物,看着不大,其内实则叠加了几重空间,有数间静室,静室中又有反应阻隔,可以供人清修,互不打扰。
阿织累极了,进入辇车,便去一间静室打坐调息了,泯安顿好小松门与言如高几名修士,来到外间,奚琴正倚着车壁,闭目养神。
他看上去非常疲惫,魔气缭绕周身,经久不散。
从出窍突破到分神,本就需要放开灵气对体内魔气的压制,何况在这之前,他还跟神罚之阵打过一场,之后还帮阿织压阵对付天妖,到了此刻还在强撑,实属不易。
泯看奚琴的样子,知道他有话对自己说,没有匿行散去,端正侍立在一旁。
等了一会儿,奚琴果然道:“泯,我前生……他,可会下溯荒印?”
这一问,问得莫名。
泯只知道奚琴的前生姓青阳,据记载,青阳这个姓氏,似乎与溯荒印有关,别的一概不知。
奚琴很少主动提起自己的前生,泯其实看得出,他有些抗拒。
泯想了想,忽然记起阿织眼下的溯荒封印,不由反问道:“尊主跟着姜姑娘这麽久,可是想起什麽来了?”
奚琴一时未答。
他体内的魔气,是叶夙引来,压制前尘记忆的,而今魔气外溢,他自然能从这幅魂的深处拾取一些往日片段,这些片段,零零碎碎,时隐时现的,但是足够了。
他“唔”了一声:“想起一些不太重要的渊源。”
泯道:“尊主和姜姑娘,果真有渊源?”
奚琴顿了片刻,笑了一声:“我前生和她,好像成过一次亲。”
“成亲?”泯诧异道,“那尊主和姜姑娘岂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