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栖兰术是极其强大的五行之术,木水之系,每个境界用出来都不一样,轻能飞花摘叶,强能瀚海凝冰,到了分神,被招自半空的栖兰叶迎风而生,仙叶无魂,是以不惧魂侵,竟能与火雨相斥纠缠。
怒涛惊浪被压下,劫渊中生出厚土,栖兰仙木破土而出。
借着这一刻的喘息,阿织终于看清了这天妖的蹊跷。
这妖不知原身是何物,既擅水又擅火,好在即便是天妖,妖力也有穷尽,每一次使出伤魂火,它的瞳孔便暗上一分。
阿织看清了,那里便是伤魂火源所在,亦是它最薄弱的地方。
天妖见伤魂火雨都无法将眼前二人诛杀,它再度大啸出声。
虽然被剑阵围困,它的妖力却与外间结界相连,而今结界已扩散到痋山,只要再度扩张,覆盖过整个封蛟川,余下修士也会入它之腹,成为它的祭品。
阿织的心陡然一沉。
一只尚未成熟的天妖胎已经如此难应付,如果献祭人数凑够,祭礼完成,她不敢想象会发生什麽。
当年慕家能人衆多,亦覆灭在天妖之口,眼下她和奚琴,一个身魂不稳,一个刚破入分神境,状态都不好,必须速战速决!
栖兰叶与火雨相持不下,剑阵小天地中,尚有无数剑魂在竭力对抗天妖,阿织掠至奚琴近旁,对他道:“帮我压阵。”
奚琴忙中回神:“嗯?”
“帮我压阵。”阿织道,她盯着天妖,“我去杀它。”
奚琴微微一愣,他下意识看了阿织一眼,她的眼中是满天伤魂雨。
他没问阿织要怎麽做,只说:“好,这里交给我。”
阿织所谓的压阵,除了要稳固住下方的奇门剑阵,还有阻止天妖结界扩张的意思。
奚琴当机立断,掌中聚集起庞大的灵气与魔气,送出去的同时,收回五根霜刃。
灵气与魔气纠缠着,代替霜刃钉入阵中,守住奇门。
破土生长的栖兰木探出枝条,紧紧缚住结界法印。栖兰叶少了根木支撑,无力对抗伤魂雨,在雨中飘然下坠,五根霜刃却在空中掀起狂然剑风,将火雨卷入其中。
就是这个时机!
天妖的瞳孔再度变得幽白,阿织看着这个曾经伤了自己双眼的伤魂火色,一刻也没有犹豫,提着斩灵,飞身逼向天妖。
天妖知道自己的弱点已被眼前女修勘破,岂会坐以待毙?它狂啸一声,这一次,魂火竟不是从它口中喷出,而是从火源生发,径自从它额上三目放出。
阿织就在这三目之前,间不容发的一刻,她直面火色,直接被伤魂火包裹。
奚琴的手一下握紧,额上的凤翼图腾就要显现。
初初脑子也是一空,他再不管这漫天可怖的火雨,直接往护障外沖去,一旁的银氅一步不慢。
就在这时,天地间忽然响起了一声清音。
像古旧的铃铛被风吹动,暗哑,却沉澈。
魂火烧灼间,忽然出现了一抹淡金色泽,色泽一下变深,忽然盛放,衆人重新看到了阿织。
她依旧提着剑,却与方才不一样了,她的肩上,白色罪袍烈烈翻飞,罪袍上淡金罪纹时隐时现,她的眉心也出现了慕氏族徽,那是上古神文中的“罪”字,只有这个古老家族的族长才有。
慕家所受之罪是神罚,因为神罚不得不穿上的罪袍,虽然是负累是耻辱,毕竟是神物。
既是神物,何惧妖火侵蚀?
在勘破妖瞳是天妖弱点的一刻,阿织就知道,想要逼近天妖,必定要直面一次伤魂火,但她身上有慕氏族长的罪袍,她甘愿赌一次。
这一身撕扯了小半副魂才穿上的罪袍,不算太不值得。
释放过一次伤魂火后,天妖的瞳孔不可避免地黯淡下来。
机不可失!
阿织持剑心前,闭目诵诀,袍摆的金色铜铃发出清音,眉心的罪印金光大放,剑阵小天地中,所有剑魂听闻召唤,齐齐滞住。
何为魂?人有魂,则可与天地相争。
剑有魂呢?剑有魂,则可斩世间万物。
这是许多年前,问山教给阿织沧海一式的真谛。
下一刻,无数剑魂向斩灵飞掠而去,与之靠拢、合并,盛放出无尽剑光。这一式凝结了所有剑魂的杀招,被阿织直接送入天妖瞳中。
四周骤然风停,天妖的身形凝滞了。
劫火覆灭,涛澜平複,天地一下静了下来。
只有持剑的女子立在天妖之前,她的眉目很静,似乎只有她在的地方才有一点动静,仔细听,原来是剑吟。
天妖与阿织只僵持了一瞬,斩灵以遇神杀神之势一路斩下。
天妖发出一声惨痛的啸声,一道散发着白光的裂纹在它的眉心三目处显现,一路往下,直到将整个妖身纵劈为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