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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出鞘(244)



小天地中,随着阿织每一次挥剑,无数剑意成魂,铮鸣着朝天妖袭去,它们自会收招放招,自会起势破势,甚至自会分芒问心,无数剑魂累积,形成剑之沧海,把天妖团团围住。

剑魂势不可挡,或斩下天妖鳞片,或割下它肤上黑须,天妖在剧痛之下嘶啸出声,它虽然灵智缺失,但有兽的本能,到了此时此刻,它明白若它不使出全力,定会葬身眼前女子的剑下。

忽然,天妖周身的鳞片变了颜色,如火一般的色泽渐渐褪去,成了湛蓝。

它的呼吸愈来愈沉,似在酝酿着什麽,不等衆人反应,它忽然张口。

震耳欲聋的啸音间,奔流的浪涛从它口中涌出,整片结界骤然倾覆成海。

怒涛与阿织的沧海剑意相互抗衡,若不是奇门剑阵加持,引妖血阵只怕要在此破裂。

饶是如此,小松门几人已快维持不住,他们如在浪涛上漂浮的一叶扁舟,随时可能被巨浪掀翻。初初本来善水,无奈它实在年幼,只能把眼前一小块地方凝结成冰,根本无法相助他人。

眼前几人还未伏诛,天妖的鳞片再次变色,湛蓝中浮起冥光,它痛恨地再啸一声,却不是对着阿织几人,而是对着伤魂谷的结界。

阿织心道不好,却无力阻止。

伤魂谷的结界本就是以天妖之力结成,任凭天妖收放,困于结界中的阿织几人有剑阵护持,它无法吞噬,但结界外的人就不一样了。

此刻,还有许多修士被痋山的迷障困住,没能立时逃脱,结界的边界在天妖的呼啸声中朝外扩张,越过山势,将整座痋山纳入其中。

妖息席卷过的地方,掀起沧海怒涛,从地底探出的黑须刺穿无数修士的身躯,让他们最终成为这场献祭的祭品。

阿织也说不清天妖究竟吞噬了多少修士,她目不转睛地盯着天妖的鳞片。

那些鳞片,发出惨白之光,仿佛九幽冥火。

阿织想了起来,这样的鳞片,她曾经见过。

十五岁那年,她被扔下伤魂谷。伤魂谷中妖物奇多,她只能凭着本能聚起灵气与妖物搏斗,然后在仓惶间奔逃。直到来到一片幽谷。

这片幽谷静极了,一点声音也没有。

阿织放下心来,她太累了,还受了伤,倚着一根枯木想要歇一会儿,不小心竟睡了过去。

醒来已是夜深,本该安静的夜忽然传来心跳声,心跳声温暖而有规律。

阿织循声望去,只见不远处,有一个事物正放出幽白的光,那里似乎盘踞这什麽。

阿织本能地惊惧,直觉告诉她那里很危险。

她下意识后退,仓惶之间,她忽然明白了这个地方为何没有精怪——因为精怪不敢出现。

她想要逃,然而却来不及了,忽然一下亮光盛放,炽白之色涌向她的视野。

后来阿织一直弄不清自己的双眼究竟是被何物所伤,炽光袭来的一刻,她什麽都没看清。

而眼下,阿织看着天妖鳞片浮白,忽然明白了,那是天妖之火。

穿肤夺魄的伤魂之火!

过往记忆相接,阿织忽然将前后的一切串了起来,十五岁那年,她被扔下伤魂谷,遇见了一只沉睡中的天妖胎;经年之后,慕家被灭,是因为被人拿去献祭天妖;而今时今日,她在这里撞见了同样一场献祭,遇到了同样一只有伤魂之火的天妖。

她说不清这其中的关联,也来不及细想。

她移目看向下方,怒海惊涛中,剑阵依旧在,无论是银氅还是初初,亦或小松门几人,还在为她守着奇门。

他们或是知道有剑阵的小天地在,她才杀得了天妖,或是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麽,只是因为相信她,才坚守了下来,在死生的边缘,没有一个人退。

天妖的鳞片已经变得极白,阿织知道会发生什麽,她召唤斩灵,再度释放出剑芒,八方剑魂落在剑阵上,代替衆人稳住八门,阿织道:“我来,你们走。”

衆人听了这话,竟是迟疑,初初道:“不行,这妖厉害得紧,我得帮你!”

阿织找了最听话的那个:“泯,带他们避开!”

泯稍一迟疑,身形一下子化作翻卷的魔气,将衆人卷入魔障之中,远远地朝一旁撤去,与之同时,天妖再度张口,这一次,它喷吐而出的不再是涛澜与妖息,而是幽白冥火。

那冥火之色竟是动人,掺着些微浮光,这麽望过去,就像远天的晨曦。

但阿织知道,这火触及伤魂。

前生,她的双眼就是这麽没的。

其实战到现在,她已经有些支撑不住了,不仅仅因为溯荒印的威压,五感的缺失让她的许多反应都比寻常慢了一步,何况她还要分神维持剑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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