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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织问:“那你为何说他是被人害死的?”
姜木晗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问:“你听过‘亡兵寻婴’吗?”
古时沙场惨烈,战死的将士因为思念家乡,死后怨气凝聚不散,这些怨气回不了的家,怎麽办?它们就会靠近有新鲜人气的地方,而最新鲜的人气,就在刚出生的婴儿或是幼童身上,这就叫做“亡兵寻婴”。
亡兵寻婴的怨气源自于对故土的思念,本身是没有恶意的,所以被怨气趋近的孩子至多大病一场,等邪气退了,就没什麽大碍了。但是,有一种兽,叫做魇兽,又称作貘,专门吞吃人的意念,亡兵寻婴的怨念对它们而言,无疑是飨宴,等它们把这怨念吞吃殆尽,其中一些魇兽抵抗不了怨念的影响,就会喜欢上婴儿、幼童的血肉,从而变成食婴兽。
一般说来,食婴兽都不太强,因为魇兽以吞吃意念为生,意志十分坚定,能被吃下去的怨念影响,大都是孱弱之辈。
但是,姜瑕在找的这一只似乎不大一样。
姜木晗道:“我也是偷偷听来的……大师伯去世后,老太君一直在追查他的死因,后来发现大师伯正是被和他有渊源的食婴兽所害。”
姜木晗说到这里,语峰忽然一转,“近日徽山附近出现了妖煞,周边还有镇民到山上来求助,这事你知道吗?”
当夜阿织从思过谷回来,那个叫宁宁的同门的确与她提过这事。
阿织不置可否:“说下去。”
“附近几个镇子,先是有孩童莫名失蹤,后来发现有……有怀有身孕的妇人被开膛破肚,镇民们没办法,上山求助,老太君亲自下山探查,发现这些都是食婴兽干的,且这只食婴兽,正是两年前害死大师伯的那一只。”
阿织问:“你是说,这只食婴兽在害死我师父后,近日又出现了?”
姜木晗点了一下头:“那晚我去孟春殿找阿爹,路过守礼堂,听见老太君和爹爹、三师叔,还有几位长老密谈,说的是大师伯的事——他们没发现我,我身上有阿爹给的传音符,他们的声音是从传音符传过来的——我听老太君说,当年大师伯虽然被这食婴兽所害,但食婴兽也伤得不轻,这两年一直没走远,就躲在徽山附近。
“大师伯一过世,老太君就下山去查他的死因了,如果食婴兽在徽山附近,为何老太君没找到它?因为有人在帮它藏匿,且这个人不可能是凡人,只能是徽山姜家的修道之人。且老太君还说,这只食婴兽蹤迹诡秘,大师伯与它周旋多年,一直十分小心,但他被害当日,下山时非常匆忙,似乎接到了什麽确切的消息。”
阿织道:“你的意思是,当年徽山中,有人故意把食婴兽的蹤迹透露给我师父,把我师父害死,这个人还帮着受伤的食婴兽匿藏蹤影?”
姜木晗点点头:“老太君说,大师伯不是轻信旁人的人,所以害死他,必是亲近之人为之。”
阿织听了这话若有所思。
姜瑕亲近的人,都在徽山了。
姜木晗看阿织一眼,小心翼翼地问:“你想为大师伯报仇?”
阿织不否认:“嗯。”
姜木晗心想左右都与她说这麽多了,不如全盘托出,省得她以后再来找自己麻烦。
“你可以跟老太君请示,参加孟春大典的试炼。”
阿织的目光落在姜木晗身后的云灯,“孟春大典的试炼,不是只有守山人才能参加吗?”
修道一途险难,往往一个不慎就命悬一线,孟春大典的试炼并不是一场儿戏,那是徽山的山门弟子迈上漫漫修道长路的关卡,是危险的,甚至会生死攸关,从前也有弟子折在试炼中,所以非能者不能参加。
姜木晗道:“是,但是你在比试中打败了汪师兄,按规矩,在孟春大典前,打败守山人的人,即可取代其守山之位,再说,汪师兄被你打得起不来身,也没法去孟春大典了。”
她接着道:“那食婴兽纵然厉害,终归不是老太君和这麽多玄门中人的对手,老太君他们近日已寻到食婴兽蹤迹,它受了伤,被逼入山中躲避,这次孟春大典的试炼内容,就是斩杀这只食婴兽。”
阿织沉吟片刻,见天色已晚,问道:“你说食婴兽被逼入附近山中,哪片山?”
姜木晗愕然问:“你想自己去寻它?”
“你不必管。”
“……岳池镇,焦眉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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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池镇,焦眉山。
焦眉山下有一片樟木林,月华初上,林中原本一片静谧,片刻却响起脚步声。
脚步声不急也不徐,远望过去,来人是一名身形修长的男子,夜色遮住了他的眉眼,月光透过树影,落了一片在他的衣袂,映出衣袂上如泉水一般的纹样,那是淩泉纹,奚家的家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