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对此早有预料,这样的事实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时,姜婉还是会失望,她心里一叹道:“我知道了……你家老爷可还有话要同我说?”
毓秀道:“老爷说请姑娘小心行事,他也会尽快,请姑娘莫要担心。”
姜婉道:“我晓得了,你也替我转告他,他也要小心,别功亏一篑了。”
“小的知道了。”毓秀忙道。
毓秀走后,姜婉面上也露出忧色。之前怕毓秀会回去说给裴祐听白让他操心,她刻意表现得毫不在乎,仿佛并没有被这事吓到。可事实上,她心里充满了对未来的不确定和恐慌,裴祐是一定能扳倒李时献的,可她呢?说不定会成为这条荆棘路上的炮灰,谁也说不好。
明知恐惧无济于事,姜婉不会让自己过分沉浸其中。她记得有人说过,损失往往比收益更给人动力,所以,对未来可能会遭难的恐惧足以化作她前进的动力。她不会过分压抑它,反倒会利用它,让它给自己勇气,也让它提醒自己一定要谨小慎微。
先前她跟裴祐说过,可以借口帮煎饼寻找家人而四处寻人,那时候她就想好了,以煎饼的年纪,刚好可以说是那个吴勇的儿子,当然,对外寻人的时候,得换一个名字。只是将吴勇的部分个人经历搬过来,比如说先前在京城生活,后离开回了老家,前两年又回了京城——这些就当是煎饼唯一记得的信息吧。
姜婉正在思索着怎么将煎饼的故事编得更天衣无缝一点,栓子突然跑进来道:“姑娘,煎饼正闹脾气呢!还想撞墙,您看是不是好放他出来了?”
姜婉揉了揉头太阳穴:“我去看看。”
煎饼被栓子关在了柴房里,此刻柴房外围了几个人,见栓子领着姜婉回来了,连忙跟她问好。
柴房里不断传出砰砰的声音和煎饼的叫声:“我饿!我要吃大馒头!我要吃大馒头!”
姜婉走近,从门缝往里望去,果然如同栓子所说的,煎饼正拿头撞墙,一下下竟然还使了不少劲。
她连忙说:“快把门打开!”她总不能真让煎饼把自己撞死。
栓子手忙脚乱地打开了柴房的门锁,一进去他就喊了一声:“煎饼!”
煎饼一直都是栓子照料的,对栓子的声音很熟悉,一听到栓子叫自己,他立刻停下动作向他冲了过来。
姜婉看到煎饼的正脸吓了一跳,他究竟是撞得有多用力?这会儿竟然满脸的血!
她慌忙说道:“快去请大夫!”
煎饼却不顾满脸的鲜血,心急地看着栓子:“我要吃的,我要吃的!”
栓子想去帮煎饼擦去脸上的鲜血,可后者扭来扭去就是不让他擦,他只能满脸为难地看向身后。其他人见状才恍然,连忙上来帮忙。煎饼跟其他人不熟,还以为他们要打他,吓得抱头就跑,让众人一阵好追。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煎饼终于在大馒头的诱惑下乖乖地坐下了,栓子帮他处理着头上的伤口,而大夫随后也到了。煎饼头上的伤就是看着吓人,其实并没有什么大问题,拿药敷一下包扎好过个几天也就好了,倒是栓子在帮大夫安抚按着煎饼的时候,发现了他后脑处的陈年旧伤。那伤口似乎有一段时日了,那时候大约流了不少血,但这会儿已然愈合,就是伤疤有些狰狞。
大夫看过那伤后说那都是好几个月的旧伤了,自己只能开一些活血化瘀的药,对煎饼的脑子实在无能为力。姜婉表示理解,请栓子送走大夫,却看着煎饼陷入了沉思。
李蓉当初把煎饼送来的时候,她们并没有仔细考虑过他是怎么变成只有小孩智力水平的,但看这脑后的伤疤,当时动手打他的人,是想着要弄死他的吧!那么当初是谁要杀害煎饼?他们知道煎饼还活着的事么?
姜婉只觉得煎饼身上也充满了疑点,恨不得他能立刻恢复正常,好问出点什么来。可现在呢?他只是个孩子,每天除了吃就是吃。
看着栓子用小零食哄煎饼敷药,姜婉只得无奈地叹息了一声。
之后,姜婉把找吴勇的事吩咐了下去,她给吴勇换了个吴能的化名,只说他是煎饼的亲爹,原先住在京城,后来回了老家,最近才搬回来的。这件事她让平日里有空的伙计出去寻找,他们跟煎饼实在没有交集,还以为那是姜婉厉害从煎饼嘴里问出来的。姜婉已经想过,煎饼的身份和失忆很是可疑,但现在煎饼原来叫什么名字没人知道——有她刻意为之的成分,只一个煎饼的代号,谁又知道他是谁?她只让伙计们出去找人,还让他们把所有可能的人的信息都反馈回来,尽量不要惊动当事人。而煎饼这“另一当事人”,她是不会放他出去的。她有点担心煎饼大喇喇在街上晃可能会引来灾祸,就吩咐栓子看紧了他,别再给他出去乱跑的机会。栓子对于之前把人弄丢了一事十分愧疚,因此拍胸脯打包票自己这回一定会看好煎饼,就差发毒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