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海域检测报告恐怕得重做一次了。”哨兵的胸膛很硬，胸肌蓬勃到硌人的程度，谢景云扶着床杆起身：“精神海损伤情况比我料想的要坏。”

史密斯威尔的眼睛看不见所以精神海也是一片昏暗，谢景云在作出训导的途中发现几条崩坏的神经航线，以他的能力无法修复。

他持续散发着信息素，谢景云的信息素有着类似于海盐的味道：“你在恐惧些什么？”

史密斯绷着唇。

“很多人呢，内心都住着一种名叫恐惧的野兽，精神海会根据主人的性格演化出相应的精神物，也就是我们所说的精神体，你的精神体是缅因猫，所以不介意的话我可以猜猜。”谢景云故作悬疑的歪着脑袋：“狗？”

史密斯威尔眉心一蹙：“什么？”

“狗？你怕狗？”

“为什么？”

“因为猫狗不相容”

“……”

“嗤”沉默的氛围里，男人忽然轻笑一声，谢景云发现这人笑着的时候嘴角也是轻抿着的，笑容相当淡，史密斯威尔放松的靠着头颅，“我喜欢你的幽默。”

谢景云闻言一顿，“那现在我们可以谈谈你内心的恐惧到底来源于什么了吧？”

这次轮到对方静默很久“很多”

训导一个海域错乱的人第一步便是使其放松，那么第二步就是追溯根源，谢景云发现史密斯威尔的精神海之所以混乱不堪，很大程度是因为心理原因，战乱对他的影响实质上是微乎其微。

可以说，这次遭受的物理攻击只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而已。

“一个哨兵长期得不到向导员训导就会造成精神错乱，而我对工作性质则决定了我必须长时间承受精神错乱。”军人的第一职责是服从天性，第二是隐藏自己的致命弱点。

他们长期暴露在战场上，自然要让忍受海域错乱的折磨。

“我的错乱等级是8，按照从一到十的大小顺序排列只差两个阶级我就会彻底精神崩溃，不瞒你说，在与你见面之前我刚才六大战乱行星里的冥王星中支援前来”

史密斯威尔刚从前线撤离就接受到上级的派遣使命，“我害怕我的子民遭受战乱，我害怕我的下属遭遇敌军偷袭，我是军人，我的职责是保卫家园。”

谢景云从男人的眼里捕捉到一股一闪而过的脆弱，听见男人的话后几乎心里产生了一股悲悯性的情绪，他反射性牵起对方的手，将掌心捧在自己脸颊：“你做的很好，你保卫的子民会感谢你。”

“谢谢”

史密斯威尔忽然笑起来。

谢景云被他脸上的笑容勾的心神一荡，第一次精神力失了控，一只缝叶莺从他意识里凭空钻了出来。缝叶莺的羽毛很亮，灰青色的羽翼尽显高贵。

即使眼睛看不见史密斯威尔也能感受到它在自己耳边盘旋，叽叽喳喳唱着歌。

“它很喜欢你”

“我也喜欢你”

“………”

爆裂似的信息素几乎是让房间里两只精神体瞬间炸了毛，缅因猫嗅着房内甜腻的香味骤然起身，一只灰青色的缝叶莺也心有所感似的折回航线在它头顶飞行盘旋。

谢景云头一回觉得不对。

挣扎期间他捏紧了拳头，旁边的史密斯威尔感知到他某种情绪，下意识将信息素收了回去。

“我们是不是见过？”谢景云说。

他一直觉得对方信息素很熟悉。

史密斯威尔显然没想到对方会提到这一茬，他怔了怔，然后淡定开口“见过。”

是见过的，两人在M83星系见过。

那时谢景云只是个平平无奇，代表国家出访M83星系的外交官，他在学校闲的百无聊赖，学的专业也是国际形势这种非实用类科目，前途无望，成绩飘渺这种消极情绪涌出，有时谢景行会觉得不如直接跳楼死了算了。

谢景云的导师是金星联邦政府里很有名的外交官，见自己学生那么不思进取，便咬着牙在联邦政府给他争取了一个向外访谈的名额。

他和导师从金星出发一直沿第五条航线飞到离冥王星最近的热星球，出访这里的工作人员全部佩戴了成套的全息投影设备，它们或是分布在腰带或是分布在手环，只要谢景行摇摇手，本国政府就能获取他们所有的行踪。

无聊的访谈结束，下一个项目就是当地大使带着他们一路人到处在热星球游玩。

热星球是著名的旅游星球，其中以M83云层为主的放射性星层尤为突出。

他们吃了当地有名的炖菜，一道道精美的佳肴被厨师舀成到冰晶做的汤匙里，谢景云被旁边姑娘突如其来的起身动作吓一跳，一旁的厨师长顿时也被将汤汤水水全都洒到他西服。